这边,陆景姗才出了天下楼,就看到一个头发杂乱,满脸污秽,衣服脏乱的熟悉人影。
“沐儿,那是谁?”陆景姗问道。
沐儿眨巴眨巴眼睛,仔细看过去,“好像……是三小姐?”
沐儿的语气微微有些惊讶。
陆景姗皱皱眉,“你上前去问问,她这是怎么了?”
沐儿点头,谨慎地上前去,见准时机拉住了略微有点懵圈的陆景芸,温柔地问道:“三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陆景芸疑惑地看着她,似乎是想到什么,剧烈地挣扎大叫起来,“我,我不是什么三小姐,你别碰我,别碰我!”
陆景姗看陆景芸的举动,虽不是一母同胞,但母亲对她们的教育看管都一样的严厉,绝不会让我们以这幅姿态出现在外面,她这是怎么了?看着精气神也不大好。
“芸儿?”陆景姗放柔了声音,轻轻唤道。
陆景芸把脑袋转过来看着陆景姗,有些惊喜又有些疑惑地道:“姐姐,救救我!”
陆景姗示意沐儿放开陆景芸。
陆景芸一挣脱束缚就立马跑到陆景姗身后,紧紧抓着陆景姗的衣服,印上了一个黑手印。
陆景芸一双懵懂的眸子看着陆景姗,焦急地指着沐儿道:“姐姐,就是她,她要抓我,你快帮我打跑她!”
陆景姗蹙眉,向沐儿摇摇头,“芸儿,她是我的贴身婢女,沐儿。不是什么坏人。”
陆景芸猛地推开陆景姗大声叫喊道:“不,你们是一伙的,你们都是坏人!”
陆景姗一个趔趄,还是沐儿快步上前扶住了她,“小姐,你没事儿吧。”
陆景姗摸了摸袖子里面的药瓶,松了口气,还在,还在。
马车旁边的侍卫一看陆景姗被推,就要上前来,却被陆景姗抬手制止了。
陆景姗看看陆景姗,转身就想跑。
“芸儿,站住!”陆景姗语气明显有些严厉。
陆景芸转头,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你是在叫我吗?”
陆景姗心里的疑惑更甚了,芸儿这是怎么了?
陆景姗点点头。
陆景芸站定。
陆景姗轻柔地拉过陆景芸,“我们先回家,回了家再说。”
陆景芸看着在自己面前放大的美人脸,心中悸动,乖乖地任由陆景姗拉着,只是在沐儿或者其他人靠近的时候,会紧紧地抠住陆景姗的手臂,寻求庇护。
陆尚书府,
陆景姗带着陆景芸扣响大门,开门的不是别人,就是两人的大哥,陆景姗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陆景瑜。
陆景瑜看到陆景姗那一秒钟,还有些呆愣,想要靠近,又想起儿时父亲严厉的话语——“离姗儿远一点,她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不要和我们有过多的羁绊。不然不幸的只会是我们。”
陆景瑜干涸的嗓子闭了又开,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陆景姗有些不耐烦,道:“芸儿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你还不快点让开。”
陆景瑜这才注意到陆景姗身后那个脏兮兮的探头探脑的女娃娃。
陆景瑜沉默地让路。
沐儿悄悄打量陆景瑜,蹭到陆景姗耳边道:“小姐,大少爷好奇怪啊!”
陆景瑜幼时习武,耳力惊人,对沐儿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陆景姗压下心里的诧异,去主屋见了母亲,不,应该说是陆尚书夫人。
“……夫人。”陆景姗看着穿着素净,坐在案前阅读古籍的母亲,道。
陆夫人看看陆景姗,两人相似的脸上,有着如出一辙的淡定,相同的爱好,一般无二的气质,“我们是如此的相似啊,殿下。”
陆景姗看着陆夫人,心口微涩,没有说话。
陆景瑜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样端庄的神情,一样淑静的气质,一样的大家闺秀。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妹妹。就像是两个人进入了同一个模子。
安静的气氛在三人之间蔓延,从她回来到她将要离去。
“公主殿下,夫人,少爷,郎中诊断说,三小姐她,她,她得了十角。”府里的丫鬟焦急地冲了进来。
陆夫人凝眉冷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陆景姗抿抿嘴,这事儿不光彩,不仅尚书府不光彩,连带着礼部侍郎一家也得遭人诟病。
丫鬟“砰砰砰”地在地上磕头,“奴婢说错话了,三小姐只是精神有些恍惚罢了。”
陆景瑜心思活络,对陆夫人道:“母亲,这件事到底不是尚书府一家的事。三妹变成这样,礼部侍郎也脱不了干系。”
陆夫人微抬头看陆景瑜,“礼部侍郎如今与我们家可谓是新仇添旧恨,三娘是平妻,终是难消他妻儿旧怨。”
陆景瑜年轻气盛,站起身来,“母亲,他一个小小侍郎,怎么敢动三妹的,也不怕树大招风。我去会会他。”
陆夫人看着陆景瑜,将他看得直冒虚汗,“背靠大树好乘凉。这是个硬道理。至于他怎么敢动手的,无非是有人在后面推这颗算盘子罢了。”
陆景瑜听到陆夫人这话,脸红着坐下了,忿忿道:“母亲,难不成真让人骑到我们家头上来了?”
陆夫人看向陆景姗,“公主,你觉着是谁?”
陆景姗笑笑,“夫人妙算,定也知道是谁。姗儿初封公主,朝堂动荡,洗牌也要些时间,他们不过是在权衡之后,重新站队而已。至于站谁的队,还不是心知肚明的事。”
玉王示微,却也不甘心就这样远离政治中心,当然得多拉几个人填充阵营。至于玉王是怎么拉拢他的,那就该另当别论了。无论从中作梗的人是谁,这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陆夫人笑笑,一脸满意地看着陆景姗,再看看呆头呆脑的陆景瑜,有些头疼,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儿。
辞别了陆夫人,陆景姗匆匆赶进宫。
宫里,皇贵妃的眼晴早已经肿的像核桃大小,看见陆景姗的时候,眼里才闪过光彩,不顾仪态,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姗儿,你回来了?”
陆景姗扶着皇贵妃,“母妃你别急,药我已经带回来让沐儿拿去给太医署的人化验了,等结果出来了,就让父皇服用。”
皇贵妃紧皱的眉头松弛下来,凭着一股精气神撑着的身子酸软了下来,虚弱地道:“那就好,那就好。”
陆景姗又道:“母妃你去歇息会儿吧,这里有儿臣在呢!”
皇贵妃点点头,拍拍陆景姗的手,欣慰地道:“好好好,你父皇这儿有你和福公公在,我也放心多了。”
说完,她贴身侍女上前来,扶着她回去了。
陆景姗跪坐在御榻旁侍疾,时不时为皇帝擦擦汗水,心里还盘算着怎么给赵嘉佑来一招釜底抽薪……
是了,那个雀儿如今如何了?怎么会突然想起她呢,真是有些奇怪……罢了,叫人去找找看吧。
三时,殿外铺满晚霞的微光,为京城合上了一方天幕。
“老臣拜见公主。”太医署的医正激动地跑进来。
陆景姗兴奋地看向医正,“医正大人,如何了?”
“幸不辱命!公主求得的解药正是陛下需要的。”医正激动地说。
陆景姗笑道,“快,服侍父皇用药。”
福公公老脸笑得如同菊花一般,稳妥地接过药,用银针试了试,无误后赶忙服侍皇帝用下。
用完药之后,皇帝的脸色也渐渐好转,变得红润起来,其他人一脸兴奋,唯有医正和陆景姗神色有些诡异。
两人心中均觉得,用药就算神奇,见效也万不能这般快,就像是在被什么饲养填补一般。
陆景姗很快就想到了,白蘅说的那句,“要解药,需要中一味蛊毒”一直在她耳边回荡。
青流她……不会,不会是她,一定不会是她。陆景姗默念着,心跳却一直平复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