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们现在是去哪?”沐儿问道。
陆景姗神色焦急,眼眸中映着深深地疲惫,“天下楼。”
我要去问清楚为什么,蓦青流到底做了什么,谁从她手里买下的“冬藏”。
诚然,陆景姗刚刚在皇贵妃面前是装作记不起来皇帝所中毒。
“冬藏”此毒,初时沾染上不见任何症状,还能增强体力,让人以为是强身健体的补药,但随着服用剂量的增加,效力逐渐变弱直至消失,断毒之后,身体也逐渐虚弱,会使人产生依赖感。两年之后,毒发,却不致死,但会让人短暂丧失情感,如同行尺走肉一般。再过半年,毒性反扑,身体会彻底崩毁,头痛欲裂,耳鸣不止,吐血昏迷都是常态,冬末油尽灯枯,人殁魂灭。
陆景姗跃上马车,神情怔悚。
沐儿有条不紊地点了安神香。
马车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出。马夫大喊,“天照长公主马车,还不速速让行!”
沐儿探身出窗,手中的令牌直怼御林军,“长公主令牌,速速开宫门!”
御林军队正行车马礼,“属下见过长公主殿下!”
御林军随着队正跪倒一片,直至马车奔出宫门。
陆景姗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紧皱双眉。
青龙街,
玉王笑呵呵地拉着陆景荥,“景荥可有什么看上的?”
陆景荥神色微霁,淡淡道:“你近来颇为清闲。”
玉王不好意思地打着哈哈,“这不是在陪你吗?”我等不及了,燕侯那边也布署好了,等一切安定了,我一定会给你和景姗一个更好的生活。
旁边的商贩早就习惯了玉王带着男子油嘴滑舌的样子,见怪不怪,除非哪天玉王陪着女子上街。
川流不息的街道上,马车快速驶过,“天照长公主马车,尔等通通闪开!”
陆景荥身形一顿,并未转身,微白的脸色,握紧木簪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这几日,他早就知道了“天照长公主”就是陆景姗。
玉王悄悄观察着陆景荥的脸色,大手搭上了陆景荥的手,缓缓抽出木簪,对摊贩道:“这木簪我要了,多少文?”
摊贩摆上笑脸,“公子真有眼光,这可是我师傅亲手刻的。这样吧,今日这簪子既与这位小公子有缘,只要您三文。”
陆景荥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看玉王的眼神愈发复杂起来。
玉王随手丢了三文钱在桌上,拉走了陆景荥,“走吧,回去以后让小尘给你簪起来。”
马车内,陆景姗心中微颤,透过微风吹起的帘子看去,刚刚错过了陆景荥。
“小姐,怎么了?”沐儿有些疑惑地看向帘外。
陆景姗摇摇头,“没什么。”
马车快速来到了天下楼。
陆景姗来不及扶着沐儿的手,急匆匆从马车上下来,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住了。
天下楼,楼主蓦青流,杀手出身,师承讧湖百家。座下五首席:青麟、九号、繁羽、十秋、白蘅。青麟善追踪探查信息,轻功了得;九号善谋划,解决天下楼的综合事务;繁羽武功高强,只执行赏金任务;十秋颇具经商头脑,管理天下楼的一众产业;白蘅善医善毒,执掌天下楼医堂。
沐儿轻声道:“小姐。”
陆景姗看着这栋漆黑的高楼,好压抑啊!
陆景姗迈开步子走进黑色巨兽口中。
她们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大厅招猫逗狗的青麟。
青麟咧嘴一笑,俊美的脸庞闪过一丝嗜血,“陆小姐,哦,不,天照公主。”
沐儿对着青麟怒目而视。
陆景姗莞尔一笑,双目如淬寒冰,“青首席挺闲的,看来您也不能教给底下人什么真东西。”
青麟拍案而起,凤眸死死地盯着陆景姗,陆景姗背上一层薄汗,脸上却依旧风轻云淡。
青麟怒极反笑,“公主还是快去找楼主吧,不然您这细皮嫩肉的,楼里的兄弟们眼馋得紧。”
沐儿破口而出,“你对我家公主放尊重点!”
青麟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道,“繁羽,管好你家小蹄子!”
繁羽从房梁上翻身而下,挡在沐儿面前,一双狗狗眼里面尽是无辜,拍拍青麟的肩膀,“我知道你今天有气,但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找楼主去呀。”
青麟拍开繁羽的手,闷哼一声,坐下来继续喝自己的酒。
繁羽转过来,屁颠屁颠跑向沐儿,“沐儿姐姐。我做的怎么样?”
沐儿俏脸一红,侧开头,“咳,很好。”
繁羽狗狗眼眨呀眨,身后就像有一只大尾巴一样。
陆景姗无奈地转身上楼。
顶楼,宁王坐在棋盘边,眼睛却紧紧盯着蓦青流。
蓦青流斜靠在躺椅上,看着手中的书卷。
陆景姗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蓦青流听见开门声,放下书本,抬眸看着来人,“景姗?你来了。”
陆景姗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我想知道谁从你手里买过‘冬藏’。”
“购买者的信息保密,景姗你应该是知道的。”蓦青流起身。
陆景姗有些惊愕,拧眉问道:“我也不可以知道吗?”
蓦青流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道:“‘冬藏’是慢性毒,却也一击毙命,虽然此毒是我所制,但解药不在我手中。我既然重建了天下楼,自然也需要遵守规则。”
陆景姗静默一会儿,道:“我需要解药。”
蓦青流揉了揉额角,“去将白蘅唤来。”
暗影领命。
坐在药室里面发呆的白蘅撇撇嘴,秀丽的脸庞满是不愉。老大还不教我易容,我现在出门都不好出,烦死了!
“白首席,楼主唤您。”暗影藏在阴影中。
白蘅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老大是不是同意教我了。“我就来。”
等白蘅跑到顶楼,看见房间里面那么多人的时候,俏脸一瘪,原来不是教我易容术呀!
“老大,你叫我来干什么呀?”白蘅娇嗔道。
蓦青流朝她伸伸手,“‘冬藏’解药给我。”
白蘅眯眯眼睛,似笑非笑地道,“老大,规矩是你定的,怎么你要带头违反吗?要解药,需要中一味蛊毒。不然哪里知道她会不会拿去研制更多的解药出来。”
蓦青流颔首,“易容术。”
白蘅立马换了一副嘴脸,眼睛弯弯地,“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这就拿出来。”
说着,她往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瓶和一个黑色的药瓶,递给蓦青流,“老大,黑色的先服用,白色的后服用。”
蓦青流接过解药就给了陆景姗。
白蘅眼睛笑得更弯了,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蓦青流饶有兴趣地看着白蘅,不愧是我选中的非善非恶的人,真有趣。
“老大,你要‘冬藏’的解药干嘛呀?”白蘅用肩膀拐了拐蓦青流,挤眉弄眼,“据我所知,你已经很多年没有启用过‘冬藏’了,也不允许我们向外使用。”
陆景姗拱手道:“是我来找楼主求的解药,家中有人中此毒,急需解药。此番多谢白首席了。”
你非正亦非邪,做事由心,从来不考虑什么因果。这味毒是你给谁的呢?你一开始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局吗?陆景姗深深地看了蓦青流一眼,“那我就先走了。”
蓦青流颔首,“早些回去,别在外多逗留,这几日京城不太平。”
等到陆景姗走后,蓦青流看了还待在一旁的白蘅,“你怎么也还在这儿?”
白蘅朝着宁王努努嘴,“他不也还在这儿吗?”
蓦青流坐在躺椅上,“他是我的客人。你今日多做了不该做的事,奖励没有了。”
白蘅撇撇嘴,“你不都允许了?不然刚才你就该制止我了。”
蓦青流不出声。
白蘅跺了跺脚,转身出去了,“我找二哥去,就说你同意了。”
蓦青流轻轻“嗯”了一声。
宁王笑道,“我斋戒熏香数日,你可愿听我弹上一曲?”
蓦青流道:“拿琴来。”
暗影手快,立马端来了一架琴放在宁王身前。
宁王十指微动,悦耳美妙的琴音从指尖流出。时而如山涧流水,清脆悠扬;时而如飞鸟高鸣,嘹亮悠长;时而如涔涔细雨,缠绵哀怨……
一曲终,蓦青流笑道,“此曲若天籁,丝丝入耳。子安的琴技举世无双。”
赵上锦,字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