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处机刚踏进通津埠,就被眼前的乱象震住了——龙鳞社的汉商挥舞着红缨刀,星月盟的波斯人举着弯刀,两帮人马在码头上打成一团。香料船“沉香号”被抢得七零八落,船板上的血迹混着波斯地毯的香料味儿,呛得人直咳嗽。官府的衙役举着水火棍在边上喊破嗓子都没用,反倒被飞来的木屑划破了脸。
丘处机没急着下场,先溜到茶馆二楼要了壶茶,眯眼打量局势。龙鳞社老大刘虎是个络腮胡子大汉,吼着“这船上的苏合香是俺们用十条命换来的”;星月盟的阿卜杜则扯着波斯语大喊“真主的契约早定好了货归星月”。两人身后各站着十几个弟兄,眼红得像要吃人。
突然,丘处机把茶壶往地上一砸,瓷片碎声惊得众人一愣。他翻身跳下二楼,踩着满地狼藉走到两帮人中间。海风刮起他道袍的衣角,他仰头朝天一指:“诸位听潮声!”众人抬头,只见运河远处涌来一道银线,潮水“哗啦啦”涨起,托着打架的船往上浮。香料箱、兵器全被潮水卷走,连刘虎的红缨刀都漂到阿卜杜脚边。
丘处机捡起一张湿漉漉的羊皮纸,上头歪歪扭扭写着“沉香号归属契约”。他对着目瞪口呆的两帮人说:“老天爷的潮水可不管你们汉人波斯人,它只管谁顺应它的脾气。这船原是汉商从波斯贩来的,波斯人又转手卖给汉商,契约写得含糊,这才闹出事。不如咱们按潮水的规矩来——”他当场定下“潮汐契约”:大潮时龙鳞社运货,小潮时星月盟掌船,平潮时两家合资修堤防。契约末尾还添了句:“争抢者如逆潮,自损其利;协作者如顺流,共得福泽。”
刘虎和阿卜杜起初还犹豫,丘处机顺手从袖子里掏出两枚铜钱,一枚刻“龙”,一枚刻“月”,往空中一抛:“铜钱落地,老天爷选!”两枚钱正好嵌进码头木缝,龙朝上,月朝下。这下两帮人服了,对着潮水磕了三个响头,把契约刻在埠头巨石上,取名“德化碑”。后来这碑成了通津埠的镇埠之宝,商人们还编了顺口溜:“潮涨龙鳞运,潮落星月行,真人定德脉,四海皆通津!”
万通阁银号的掌柜陈钧头发都快掉光了,账房里的算盘珠子卡得噼里啪啦响。有商户欠债还不上,被衙役押走;有富商来逼债,把柜台砸得稀烂。丘处机踱进银号时,正赶上陈钧对着账本抹眼泪:“这银子啊,越算越糊涂,人跟鬼似的互相掐!”
丘处机不急着说话,先抓起算盘拨拉起来。他让欠债的珠子慢慢往右移,利息的珠子跟着季节浮动——丰收年多还点,灾年免一半;烂账的珠子直接沉到算盘底,变成“德息池”里的珠子,用来帮穷人起房子、开铺子。陈钧瞪着眼看他操作,突然一拍大腿:“这、这算盘珠子会呼吸啊!”
丘处机笑道:“银子本就该像水,你堵着它不让流,它就发臭生虫。你敞开让它顺着德行流,就能润到该去的地方。”他还给银号定了个“无为三策”:借钱不看人脸只看买卖稳不稳,富人的利息分三成给穷人,烂账变成“德息基金”帮人翻身。三个月后,万通阁门口排队的人从讨债鬼变成笑脸客,连翰林院的赵学士都跑来请教:“真人这招‘德息循环’,可比咱们朝廷的税法还妙!”
陈钧亲自把银号招牌改成“德流通”,门口挂上丘处机设计的“流水算盘阵”——算盘珠子串成河,中间刻着“无为而治,德化生财”。后来这算盘成了金朝银号的标配,德脉就跟算盘珠子似的,咔咔转遍了大江南北。
秋猎节前夕,鹤鸣楼的宴席摆得跟天宫似的,商贾们挤得满满当当。翰林院的酸儒张鼎举着酒杯挑衅:“丘真人,您那德行说得好听,可咱们做买卖的得讲实利!儒家的礼教让人守规矩,佛家的戒律让人怕因果,您道家就一句‘无为’,难不成让我们撒手不管,等着天上掉金子?”
丘处机也不恼,从桌上抄起三样东西:张鼎的砚台、隔壁和尚的佛珠、自己簪子上的玉坠,全扔进火锅汤里。众人惊呼时,三样东西竟在沸汤里自个儿融成个三色鼎——砚台化青,佛珠化金,玉坠化白,鼎身还浮出“德化”二字。丘处机举着鼎哈哈大笑:“儒家的礼是鼎腿,稳;佛家的戒是鼎腹,容;道家的无为是鼎火,暖。三样东西一锅煮,民生这碗汤才香!”
宴席上立马炸开锅。丝绸商王富嚷嚷着要建“三教混搭绸庄”,茶馆老板李三当场把店名改成“三味茶庐”。张鼎自己打脸,捐出城南五百亩地搞“德农社”,还请丘处机当顾问。商贾们第二天就成立了“三教德脉会”,推举丘处机当“德脉总指挥”,连金朝的国子监都派人来取经,说这“三教火锅”比圣贤书还下饭!
腊月天,运河上游的冰坝突然崩裂,千艘漕船堵得比饺子还密。粮船上的米袋冻成冰疙瘩,盐船上的盐块裂得跟碎玻璃似的。官府的工兵抡着铁镐凿冰,船工们却抱着桅杆喊罢工:“凿冰伤河道,明年咱们全得饿死!”场面僵得像冻住的酱缸。
丘处机逆流而上,踩着冰面往上游走。他蹲在冰缝边听水声,突然仰头大笑:“冰龙要翻身喽!”他让官府工兵停镐,反叫船工们按水纹排船——头船挂红灯,中船挂蓝旗,尾船敲铜锣,千艘船摆成龙鳞阵。接着他带着百姓在冰面撒盐、泼热水,冰层竟真像龙翻身似的,顺着船阵的“龙脉”裂开一道缝。漕船鱼贯而出,冰碴子跟着水流哗啦啦往下淌。
金朝皇帝完颜璟听说后,亲自题了“德化漕龙”的金匾。船工头老赵跪地哭嚎:“真人不是破冰,是化了咱们心里的冻疙瘩!”从此运河边立了“漕龙碑”,刻着丘处机的话:“河道不通,先通人心;人心不通,先通德脉。”商贾们自发成立“德漕兄弟会”,沿河建了七十二座“德脉亭”,亭子里挂着丘处机的“无为治水图”,传道的网络就跟运河水似的,一溜烟儿通到了南海。
丘处机在商埠传道的名声越传越响,这天夜里却被个青楼女子拦住了去路。女子名叫阿绣,抱着把破琵琶哭诉:“真人,您能化冰,能治银,能不能治人心?我家‘翠云阁’被个富商拖欠三年嫖资,姐妹们连胭脂钱都快没了!”丘处机跟着她进了青楼,只见账房先生对着“情债簿”直挠头,富商的名字赫然列在榜首——竟是翰林院赵学士的亲戚!
丘处机没说话,接过阿绣的琵琶,随手拨出《道德经》的调子。琴音刚起,楼里的姑娘们突然不吵了,账房先生的算盘珠子跟着琴声自个儿跳起舞来。丘处机唱道:“情债如丝,缠紧即断;德脉如水,润透自解。”他让青楼把“情债”改成“德韵券”,富商每欠一次钱,就需在券上题一首诗,攒够十首诗可换姑娘们亲手制的“德香扇”。富商们为显文采,纷纷补债题诗,连赵学士都送来字画抵账。翠云阁摇身一变“文韵阁”,姑娘们成了“德诗娘子”,传道的名声又添了段香艳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