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当然不是来见王爷的,我是来见王妃的

午时三刻,等学宫的其他夫子,闲杂人等都去用午膳了,范甑偷偷摸摸地来到了一处偏殿。

这是一处养有信鸽的偏殿,范甑轻车熟路地从一座烛台下摸出了一把小巧玲珑的钥匙,擦了擦灰,看向了鸟笼内的一只胖信鸽。

“小饭桶,出来干活了”

范甑利落地打开鸟笼,把胳膊伸了进去,名为“小饭桶”的胖乎乎的白信鸽顺着他的胳膊,一摇一晃地走了出来。

范甑捋顺了小饭桶的白毛,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稻谷,一颗一颗地喂饱了它,顺带把已经写好的密信绑在了小饭桶的腿上。

“去吧”

范甑摸了摸小饭桶的脑袋,小饭桶扑腾扑腾就飞出了偏殿,朝着镇北王府的方向飞去。

没错,范甑就是如此和镇北王妃通信交流的。

范甑的身份根本不够格进镇北王府,他只能通过信鸽传书的方式,把镇北王妃约出来,才能见她一面。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小饭桶迟迟不归,范甑扶额,它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小饭桶鸟如其名,送信过程中总会被路上行人的豆饼或煮玉米所吸引,耽误时间。

平日里也就算了,范甑现在可等不了,对他来说,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耽误了时辰,保不准真的会人头落地啊。

范甑决定亲自去一趟王府,大不了就以家访的理由。

世子殿下第一天入学就闹了笑话,夫子上门访问王妃,也还说得过去。

范甑乘马车前往镇北王府,心中颇为忐忑。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王妃谢红殇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换句话说,高冷且气场很强。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谢红殇乃是当今圣上的小女儿,红泥郡主是也。

镇北王为大离驻守北疆,立下汗马功劳,却无法返京。

圣上特赐婚镇北王和红泥郡主,给镇北王一个皇亲国戚的身份,让他安心。

但两人只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甚至未曾见过一面。

说到底,王妃谢红殇不过是圣上用来笼络镇北王的工具罢了。

这也是,范甑能够趁虚而入的缘由。

呸,原身可真是让人不耻啊。

“店家,我是镇北王世子,还担心我欠你一碗面钱不还吗?”

忽然,楚子杭嚣张跋扈的声音传进马车,范甑当即叫车夫勒住了缰绳。

范甑伸手掀开了马车的竹帘,看向身边的面馆:

楚子杭、李狸和沈贰鸦都在呢,楚子杭瞪着丹凤眼,怒不可遏,正与店小二争辩不休。

李狸捂着嘴在一旁偷笑,沈贰鸦则是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也是和楚子杭一样,半个子儿没有,无奈地摇了摇头。

堂堂纨绔,落魄到连碗面钱都付不起,亮出身份都不好使,在这京城恐怕也只有这位世子殿下能办到了。

范甑第一眼见楚子杭,就看出这孩子脑子有点不好使,一看就是被家里惯坏了。

不过,脑子要是好使,范甑也就没机会借他进入王府了。

这样的楚子杭,对范甑,对镇北王妃,都好。

范甑下了马车,掏出一块碎银子,付给了店家,拉着楚子杭就上了马车。

“干嘛?”

“带我进王府”

“凭什么?”

“就凭一碗面钱”

楚子杭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刚刚范甑突然出现,二话不说就替他付了面钱,他还以为范甑是个好好先生呢。

没想到,他是有目的的啊,竟然还以此来威胁自己,奸佞小人,让人不耻!

楚子杭犹豫了片刻,问道:

“你进王府干什么,我爹在北疆呢,你没机会献殷勤”

范甑哂笑一声,多想说,我当然不是来见王爷的,我是来见王妃的。

但这么说,纵使是楚子杭,也必能察觉到不对,所以范甑就把家访一事说了出来。

楚子杭自然苦苦哀求,最终范甑勉为其难地答应他,见到王妃时,多替他说几句好话。

王爷不在,镇北王府就是王妃说了算,楚子杭也有点惧怕谢红殇,明明比他大不了两岁,怎得压迫力那么强。

殊不知,马车后,李狸和沈贰鸦紧紧跟随,把两人的谈话全部听了去。

两人都对这位砚台学宫的新生和脾性大变的范甑颇感兴趣,就在刚刚跟了上来。

如今知道他们要去的是镇北王府,直接绕小路先去了,到时候凑凑热闹,看看这俩人究竟搞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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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王府,朱红的宫门两侧是矮一些的两扇侧门,宫门正上方挂着圣上亲笔的牌匾:

“镇北王府”

范甑和楚子杭下了马车,楚子杭敲开了宫门,一位细枝挂硕果的侍女打开了门,范甑趁机刷一波信赖值:

“圣上的书法已臻化境,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真是赏心悦目啊”

[信赖值+1]

这是来自侍女的信赖值,目前信赖值64。

蚊子肉再小,它也是肉啊,范甑不顾侍女的茫然无措和楚子杭的白眼,踏进了王府的大门。

“带他去见王妃”

楚子杭叫侍女带范甑去王妃的正房,自己则是溜了。

范甑随着侍女走过几座石桥,绕过几处厢房,来到了王妃所住的那间正房前。

青色的琉璃瓦铺满了整个屋檐,红漆的柱子上雕刻着金色的火凰,图案繁复的走马灯对称挂在屋角,这不是用来照明的,是用来观赏的。

悠扬的弦乐声自屋内传出,范甑踮着脚进了正房,王妃的陪嫁侍女小平儿,此刻浑然不觉有外人进入,正一脸陶醉地听着谢红殇的演奏。

她的怀里还藏着一颗小脑袋,不是小饭桶还是谁?

小饭桶的腮帮子还在一下一下地动,看看小平儿手里空了半根的玉米棒子就清楚了。

还吃!

范甑当即从平儿手中抢过了小饭桶,狠狠地敲了敲这胖鸽子的脑壳,严厉批评道:

“还吃!你这个饭桶,耽误我大事啊”

范甑突如其来的一句骂声,打断了平儿的思绪,也让醉心弹奏琴曲的谢红殇不由得秀眉一蹙。

但谢红殇修长粉嫩的双手依旧在古筝上起舞,仿若无人。

范甑望去,谢红殇身着血红色锦缎夹袄,外披雪白的狐毛大裘,三千青丝如瀑。

她未曾回头,范甑只能望见她的侧颜,皮肤白皙地如同奶油一般,脸颊和下巴却是棱角分明,清冷感和立体感十足。

她精致的锁骨微微露出,凹得能放下一个拳头,看佳人,要看骨相,只有拥有美人骨的佳人,才配称之为绝色。

绝色又如何?与自己何干?

范甑心中冷笑,自己刚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她竟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哪里是高冷?

这分明就是谢红殇对他,根本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