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鸦衔图

青铜棺闭合的刹那,林秋寒听见机括咬合的咔嗒声。血鸦的火雷符在棺外炸出闷响,震动使棺内暗格弹开,露出嵌在棺盖背面的《天工秘录》残页。借着夜明珠幽光,他看见页边批注竟是父亲笔迹:【青龙七年,匠宗改漕运河道,泄王气于江州】。

棺底突然渗入冰水,水流在凹槽中汇成星图。林秋寒胸前的胎记开始发烫,断水刀自动归位到北斗天枢方位。棺椁猛然下沉,穿过三层暗河后卡在青铜齿轮阵中。

上方传来铁索绞动声,七盏人皮灯笼缓缓降下。灯笼上映出扭曲人脸,正是当年参与联名状的七位总镖头!青衣剑客倒悬着现身,剑穗银铃发出摄魂清音:“少镖头可知,这困龙局需林家血脉才能破?“

林秋寒挥刀斩断缠足金丝,却发现剑客的佩剑刻着“镇远“铭文——这分明是父亲当年赠予二叔的及冠礼!剑客扯下面具,露出布满毒疮的脸:“贤侄别来无恙?你父亲藏起的河道图,该物归原主了。“

“林二叔?“林秋寒踉跄后退。记忆中葬身黄河的二叔左腕应有刀疤,眼前人却戴着精铁护腕。断水刀突然发出悲鸣,刀身映出剑客后颈——那里刺着青衣楼“巽“字印记!

假扮者见身份败露,剑招陡变,使出岭南温家的落英剑法。林秋寒以刀作枪,使出母亲娘家的“回马枪“式,刀尖精准挑飞对方束发铁环。三千青丝散落的瞬间,他看清对方耳后莲花刺青——与唐雨柔肩头纹样同出一源!

七盏人皮灯笼突然爆燃,青烟中浮现舆图幻影。假扮者趁机掷出毒蒺藜,却被斜刺里飞来的念珠击落。白眉老僧踏着铜齿轮飘然而至,袖中金刚杵点在假扮者膻中穴:“孽障!竟敢擅动因果盘!“

林秋寒认出这是少林慧明大师,手中念珠乃达摩院首座信物。老僧却突然抓向他天灵盖,指尖劲力带着唐门透骨劲:“让老衲看看,冷月给你留了什么!“

断水刀自主护主,刀柄弹出三寸短刃刺中老僧曲池穴。幻象轰然破碎,林秋寒惊觉自己仍在青铜棺内,手中攥着半截焦黑的袖角——布料纹路分明是六扇门缉事司的官服!

棺椁不知何时漂到暗河尽头,岩壁上布满抓痕。最新几道痕迹组成箭头,指向刻在钟乳石上的半阙《破阵子》——字迹竟与唐雨柔留下的青铜钱纹路吻合。林秋寒以刀为笔补全下阕,石壁应声而开,露出堆满铁箱的密室。

二十口官银箱印着户部火漆,箱内却塞满武林各派的独门兵器。最深处铁箱锁着玄铁链,锁眼形状与冷月夫人所赠残月玉牌完全契合。开锁瞬间,箱内机关鸢冲天而起,翼下洒落血书:【新帝践祚十九日,六扇门奉旨屠江湖】。

身后传来机括响动,十八名青衣楼杀手堵住洞口。为首者双刀交叉:“楼主有令,请林公子赴望江楼喝杯茶。“林秋寒注意到他们靴底沾着唐门特有的朱砂泥,刀柄缠着漕帮水鬼常用的鲛绡。

断水刀突然震鞘而出,在林秋寒掌心划出血痕。血珠滴在箱底残谱上,显出隐藏的河道图——正是《天工秘录》缺失的“地脉篇“!青衣杀手见状结阵,刀光织成八卦阵型,却暗含少林伏魔棍的变招。

混战中林秋寒被逼至角落,忽然摸到墙缝中的唐门机关盒。盒面七窍锁需以特定顺序按压,他下意识按出母亲生前常哼的《浣纱谣》节奏。盒开刹那,三枚菩提子疾射而出,打灭洞顶三盏长明灯。

黑暗中有剑锋贴颈而过,来人身上带着唐雨柔独有的沉水香。少女扯着他滚入突然出现的暗道,身后传来巨石落闸声:“你倒不笨,知道用《璇玑谱》破青衣楼的八卦刀阵。“

林秋寒反扣住她手腕:“你怎知我母亲留下的琴谱?“唐雨柔撕开袖口,露出腕间烙印——那是林家暗卫独有的“云纹印“!“因为我是你父亲收养的影卫,十年前就该死在塞北。“她突然咳出血块,掌心握着半枚带毒的青铜钱,“小心慧明...少林已非...“

暗道尽头豁然开朗,月光下可见江州城轮廓。对岸望江楼灯火通明,楼顶飘着青衣楼的血色麒麟旗。唐雨柔塞给他油纸包:“这是冷月夫人用命换来的,漕帮与六扇门往来的...“话未说完,七支追魂箭穿透她左肩。

林秋寒挥刀斩断箭尾,发现箭杆刻着方天镜的官印。怀中油纸包被箭风划破,露出半张刑部批文——【准江湖械斗,灭镇远镖局】的朱批日期,竟比灭门案早三个月!批文角落的凤纹暗印,与青铜棺内残页的骑缝章如出一辙。

江面忽然升起浓雾,三十六艘赤旗战船呈天罡阵围拢。疤面人立于帅船,手中令旗镶着残月玉:“放箭!楼主有令,生死不论!“箭雨遮蔽月光的刹那,林秋寒看见唐雨柔嘴角笑意——她袖中金丝正连向望江楼顶的霹雳堂火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