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自然是没有自家师尊的那般本事。
以他如今的修为,若是没有地火、不借助炼器炉,熔锻凡俗金铁倒有可能,可要是换做灵铁精金,只怕炼上一年半载也是没有指望的。
这还能怎么办?
学呗!
他心中也不由感叹,实在是因缘际会,若非自己正好来到这碧澜屿,今日又是心血来潮,又该上哪儿去了解这些炼器的基础要领呢?
慕容知秋心思虽然良善,可为人处世却颇为老道,他带着苏墨在炼器坊逛了一圈,得知岛上那位二境供奉外出之后,便亲自请来了一位高大健硕、面生髯须的壮汉。
“实在是不巧,樊师不在岛上,这位胡供奉乃是樊师高徒!”
他给苏墨引荐完,又凑近小声解释道:“恩公莫看胡供奉是一境修为,但已学成樊师七八成的手段,只等破入二境,便可准备炼制上品法器了。”
说着,又转身对那位髯须大汉道:“胡供奉,恩公于我有救命之恩,今日想要在此观摩,学些炼器的基础法门,父亲有交代了,还请不必藏私!”
慕容知秋虽然是这碧澜屿上的少主,但在此人面前态度明显也是颇为敬重,言语间措辞恳切。
苏墨见状也忙行礼道:“小道对炼器之道颇为喜好,还请胡师不吝指点!”
那位供奉拱手回了一礼,可面色却明显有些不悦。
炼器坊乃是重地,怎可随意带外人上岛?
对于无门无派的散修而言,安身立命的本事都是最大的倚仗,即便是要收徒传授本领,那也得考校、挑选多年才能寻着一位真传。
又怎可随随便便就指点旁人?
可既然是家主吩咐,又说什么救命之恩,乃是岛上贵客,这便无法推辞,胡供奉也只好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还请随我来吧!”
他说罢转身,带着两人来到一座炼器炉前。
“小道长可知这是什么炉,能炼何种器,该用哪等火?”
胡供奉看向身旁的紫袍道人,随口问道。
苏墨闻言看了看面前一人多高的炼器炉,一脸茫然。
摇了摇头:“贫道不知,还望胡师指教?”
连这都不知道?
那你这是一窍不通啊。
这也敢说喜好炼器?
胡供奉不由一愣,可随即却是心中一喜:不懂就好办了。
他先前虽然口中应下了,但也不过是给东家面子,做一番姿态罢了,总不能教给一位外人真本事,最多不过指点一些粗浅手段,应付应付而已。
“此炉是丁火炼金炉,可炼金火两性器材,控火、掌炉手法共有……”
他从火性、器炉来源入手,恨不得从开天辟地说起,讲解的极为细致透彻。
总之能扯多少扯多少,尽量捡人尽皆知的基础要领讲述。
慕容知秋见状,哪里不知对方意思,不由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几次想要开口,却见到苏墨居然听的颇为认真,一时也不好打断。
“胡师,小道有几处不解……”
苏墨不仅听的仔细,还不时提出几点疑惑来。
胡供奉听完,发现眼前的道士不仅对炼器一无所知,甚至就连地火如何调配,器炉如何掌控都不懂。
就这还是岛上的贵客?
他心中更生轻慢。
言语之中就带上了些敷衍。
却不料随着讲述深入,那道士的提问就越是精妙、越是直指根本,就连一些自己含糊而过的地方也能举一反三,竟好似一通百通了。
这道士莫不是刻意来戏弄于我?
还是说东家专程找人来考校我的本事?
胡供奉心里有些摸不准了。
渐渐的,他额头开始见汗。
那个道士的一些问题,自己竟是有些答不上来了。
对方看待炼器的角度和见解似乎颇为独到。
自己讲述的明明是基础,这道士是怎么透过这些,想到如此玄奥的要点之上的?
这些师父也没教过自己呀!
慌忙间,胡供奉抬手擦了擦满脸汗水:“哈哈,在炉边待得久了,实在燥热的慌!”
说罢站起身来,指着炼器炉道:“道长,启炉、控火、熔金的关键在下都已讲明了,俗话说动口不如动手,不若道长亲自来印证一番,如何?”
罢了罢了!
要是再问下去,不说敷衍,恐怕自己的老底都要被掏空了!
反正这道士也没炼过器,大不了浪费一些器材矿物,也值不了几个钱,等他炼废几件法器,能知难而退那是最好。
他说着就让出了炉口的主位来。
苏墨想了想,干脆应道:“好,那贫道便试上一试。”
他刚刚听了半天,对所谓的基础要义听了个大概,发觉也不过是什么掌炉、控火、熔炼金石等步骤而已,并无什么难处。
不过是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到了哪个阶段做哪些事情而已,只需稍稍用心记下就不会出错。
关键之处还是在印诀和禁制之上。
师尊教导的果然没错!
看来还是自己想的太多。
只不过眼前这位供奉所讲述的不尽不实,多有含糊之处,想来还是有所藏私。
但那也不打紧,毕竟非亲非故的,人家愿意传授便是极大的恩情了。
而且其中含糊之处自己不过转几个弯,多想几道,也就能想通了。
剩下的那些也只需亲手印证一番就能明了。
听闻对方松口应下,胡供奉如蒙大赦,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就见着那年轻道人施施然来到炉口盘坐下,轻车熟路的引发地火,然后就是以烈火急催,将器炉养开,接着变诀开炉,投入灵铁,又转真火熔炼……
竟是与自己先前交代的分毫不差,手段娴熟,仿若是浸淫多年的炼器老手,其中几道手诀的转换反倒比之自己还要顺畅不少。
这……
莫不是扮猪吃虎?
胡供奉心里有些怀疑。
自己不过是随口讲了一遍,这小道士就能融会贯通了?
可他心中疑虑还未想透,只不过一个晃神,再看向器炉前时,却又是一愣。
只见那道人手中印诀连掐,竟是不见思索、停顿,仿若早已烂熟于胸。
他越看眉头越是紧皱,渐渐的,却发现自己竟是有些看不明白了。
这枚印法竟还能如此使用?
这几手诀又怎能这般关联?
这道法咒究竟阐述的何意?为何能如此布下禁制?
这些师父怎的没教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