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便是世子去了,姐姐也是要守节的

“小姐,您醒醒。”

赵玉娇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丫鬟金风俏生生的小脸儿:“小姐,奴婢为您取披风才离开一会儿,您怎的就依在这里睡过去了。”

赵玉娇脑子昏沉,迷迷糊糊的环顾了下四周:“这是哪里?”

金风惊诧:“小姐,您莫不是睡糊涂了,这里是皇家京缁行宫啊。”

“入夜起风,外头凉。”说着,金风服侍主子穿上外衫。

大红的披风罩下,衬得赵玉娇芙蓉般的美面愈发明艳照人。

金风喜滋滋的一面为主子打理衣裳,一面絮絮道:“姑爷对抗匈奴凯旋,眼下马上就要入行宫了,连皇上和皇后都来给姑爷接风呢,眼下的姑爷可真是风光无两啊,小姐夫贵妻荣,从前那些笑话您低嫁的人,可不是被狠狠打脸了嘛。”

听着金风说完这些,赵玉娇已从迷惑中回过了味儿来。

她死了,却又回来了。

回到了与孙绍谦成婚后的第二年。而今日,正是他大败匈奴,凯旋之时。

她与孙绍谦大婚当日,前线战败,朝廷紧急调兵遣将,孙绍谦为了博功名,连洞房都没进,便跟着大部队去了前线。

他就此一战成名,从此步步高升。

可她,却是辛苦一场,最后枉做了他和赵玉兰的垫脚石。

“小姐,姑爷入行宫了。”说话间,另一个丫鬟玉露急着从外头跑进来:“小姐,您快去前殿迎接姑爷吧。”

金风闻言,忙扶着赵玉娇出了偏殿,往行宫大殿而来。

“我听说这次姑爷立下大功,要被封为大将军的。”

“小姐低嫁给孙家,大婚夜又被姑爷抛下,姑爷如今出人头地,小姐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两个小丫鬟喜滋滋的说个没完,赵玉娇心里揣着事儿,正魂不守舍,待走到殿门口,正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赵玉娇猛然抬起头,璀璨灯火下,一张俊面跃进了眼。

面前的男子年轻勃发,他身着赤朱云纹金丝锦袍,头戴墨玉冠,样貌俊逸如谪仙,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眼尾微扬,眸子清冽如潭。

他看向她,薄唇微启:“你这姑娘,是谁家女眷,怎的毛毛躁躁?”

“失礼了。”赵玉娇微微一礼,与之简单敷衍了句,遂绕开人,径直踏进了大殿。

就在她从侧门进入宴厅的时候,孙绍谦刚巧也随着内侍从正门进来。

男人身着盔甲,身姿高大挺拔,经战场风霜洗礼,周身透着坚毅气度。

孙绍谦器宇轩昂的迈进了正殿,随着他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人。

竟是,赵玉兰。

赵玉兰紧跟在孙绍谦身后,男人甚至还刻意慢了慢脚步迁就着她。

二人一前一后,几乎是紧贴着走了进来,俨然一对夫妻般,看着十分暧昧。

她嫁给孙绍谦一年后,赵玉兰便高嫁进了公爵府,眼下算算日子,他那世子爷丈夫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原来,从这时候,赵玉兰就已想好了自己的退路,开始回过头来勾搭功成名就的孙绍谦了。

孙绍谦进了正殿,径直朝着丹筚而去,对着帝后施礼问安。

赵玉兰这才转到女眷这边来,她抬眸对上赵玉娇,目光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随着男席那边觥筹交错之声响起,女席这边也热闹了起来。

今日赴宴的皆是京中贵女贵妇,大家都知晓赵孙两家联姻的波折,眼下见孙绍谦凯旋后带着赵玉兰一同赴宫宴,一颗颗八卦的心思,早按捺不住了。

“赵大小姐,你怎的来得......这么巧?”一贵妇眼睛在赵玉兰和赵玉娇身上来回打转,委婉透问。

赵玉兰淡淡一笑:“说来话长,我去寺庙进香,不承想耽搁了时辰,天黑归城途中,遇上了歹人。”说着,她笑吟吟的看向端坐在席上的赵玉娇:“幸好绍谦哥哥路过,救下了我和家仆,他见我受了惊吓,不允我再继续赶路,便径直将我带了过来。”

这一番话下来,已经将孙绍谦对她的情义昭告天下。

众人闻言,随之附和着,大家再看向赵玉娇的眼神儿,或是同情怜悯,或是幸灾乐祸。

赵玉兰见状得意,遂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对着赵玉娇道:“二妹妹,姐姐这次脱险,可多亏绍谦哥哥了。”

赵玉娇缓缓抬眸,眼神清冽,她看向赵玉兰,质问着道:“谁是你绍谦哥哥?”

这话一出,场面登时冷了下来。

赵玉娇接着道:“那是我名正言顺的丈夫,按理来说,姐姐该唤他妹夫才是,大庭广众之下,你一口一个‘哥哥’的唤他,姐姐觉得合适吗?”

赵玉兰被怼得一噎,她尴尬的笑了笑:“妹妹,我与绍谦一同长大,一时叫顺嘴了,你可别挑我的理。”

赵玉娇稳坐在席上,端的是一副大家贵女姿态:“礼法大于天,便是叫顺了,如今你也得改过来。”

见赵玉娇态度强势,赵玉兰立马显出一副柔弱姿态,她眼中噙泪:“妹妹你说得是,只是我与绍谦自幼订婚,原本我是要嫁给他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与他有着这么一层关系在,到底不同,所以姐姐纵然有一时失礼的地方,妹妹也该多担待才是,你又何苦如此咄咄逼人。”

当着众人的面,赵玉兰这一番作态,弄得她赵玉娇倒像是棒打鸳鸯,拆散有情人的恶徒了。

赵玉娇清了清嗓子,径直揭开了赵玉兰老底:“当初要嫁给没落孙家的确实该是你,可说来也巧,姐姐你一向康健,怎的偏生就在大婚前突发急症呢?妹妹我代嫁后,你又奇迹般的好了起来,转头便高嫁进了国公府,这等巧事,也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

这话一出,赵玉兰登时端不住了:“你什么意思?难道还能是我装病拒嫁孙家不成?”

不同于赵玉兰的气急败坏,赵玉娇一直姿态从容,她淡淡一笑,明媚的面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语气却是沉稳有力。

“当初到底是不是你耍了心机,这里头的内情,恐怕只有你和大伯母最清楚。”

“你这话何意?”赵玉兰愈发气急,一张精心打扮的小脸儿跟着花容失色。

在座的都是人精,听了这一番,大家俱是已经明白八九。

“要我说,这都是天意,这辈子,便是你再怎么算计,要嫁给谁,打出娘胎起,就是姻缘注定的了。”

“可不是,不然,赵大小姐这病怎的就来得这么巧,呵呵,要我说,赵大小姐就合该是高嫁公爵府的命。”

京城人尽皆知,公爵府世子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提及这茬,众人一面说一面捂着帕子偷笑。

赵玉兰被大家如此讽刺打趣,窘迫得满脸通红。

直到大家都哄笑够了,赵玉娇才对着众人缓声开口:“我这姐姐乃嫡长女,一向最重礼法情义,便是赵家世子去了,姐姐也定是要为他守节的。”

大齐民风开放,二嫁女并不算异类。但凡丈夫早逝,哪个愿意守寡一辈子呢。

赵玉娇这么一开头,众人纷纷不怀好意的跟着附和起来:“赵大小姐一向矜贵,自然是要顾惜自己名声,为丈夫守着才是正理。”

随着赵玉娇的话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将赵玉兰捧上了贞洁烈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