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您……您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沈青峰心中生出几分悲怆，扑在沈年病床边，双眼通红的说道：“是不是执法部门的人干的，他们太猖狂了，简直没有王法，我去告他们。”
沈年看到侄子出现，也是热泪盈眶。
他从没感觉到自己如此脆弱过。
被送来医院之后，医生给他做了全身检查，他内伤极重，双腿膝盖骨碎裂，右臂手腕处断裂。
暂时只是给他打上石膏稳固，还没来得及做手术修复骨骼。
好在打了镇痛药物，疼痛感少了许多。
听见侄子的关心，沈年内心有些感动，但却急忙摇头，削弱的说道：“不……不用管我了，青峰，我已经没救了。”
沈青峰心头一震，扭头看了房门外一眼，见病房门关着，便压低声音说：“二伯，您为何这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年道：“我已经认罪，证据确凿，所以你不用想办法救我了。你回去之后告诉族中各位长辈，让他们千万别为我报仇。还有，族中近年来犯下的事情，我都一个人扛了，你要与族人说清楚，别到时候害更多的族人栽进来。”
沈青峰又惊又骇，绝望道：“二伯，您……您都招了？”
沈年苦笑道：“由不得我不招啊。青峰，局势变了，国家成立了一个新的部门，专门负责管我们这种习武家族的，我们沈家这次是踢到铁板上了。你记住，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各位族老，沈家从今以后低调做事，不要触犯法律法规，否则一旦被那个部门盯上，咱们沈家就会被当做杀鸡儆猴的对象。”
沈青峰大吃一惊：“什么？国家成立了专门对付习武家族的部门？”
沈年缓缓点头，他断断续续的将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叮嘱道：“千万要记住我说的话，沈家曾经犯下的所有事情，我都一个人扛了，死我一个，保全全族，二伯死得其所。”
“二伯……”沈青峰被沈年的大义给感动了。
沈年已经想通了，他神情反而比较淡然，说道：“就这样吧，我会接受法律制裁，沈家今后做事要懂得收敛，低调，莫要让我的牺牲白费。”
沈青峰虽然是沈家人，但他是学法的，其实平时也多用法律叮嘱族中那些年轻人，让他们不要触碰法律法规，奈何族人嚣张太久，很少有人听他的。
有些人即便当面听他的，背地里却又是另外一套。
他知道以沈家所做的坏事，死二伯一人其实是赚大了。
“二伯放心，我不会让您白白牺牲的，我会约束好族中弟子，确保沈家平平安安。”
沈年欣慰的点了点头，看着沈青峰，眼神中流露出赞许之色：“青峰，你是对的。二伯以前没听你的，如今铸成大错，回不了头，沈家其他人你一定要好好约束教导啊。”
换成昨天，甚至今天早上，沈年都不至于有这么高的觉悟。
可今天上午见识过张玉衡的办事风格，知道国家成立了军武部专门约束武者之后，他静下心来之后就想通了。
沈青峰又是悲伤，又是唏嘘与欣慰。
他知道沈年完了，自己就算抓住对方严刑逼供的事情不放，也没有用。
那个新成立的军武部绝对不会像其他执法部门那样循规蹈矩，更不会怕自己以此去状告他们，他们对付武者犯罪，似乎有自己的一套专属行为准则。
从医院出来之后，沈青峰抽了一根香烟，然后才将电话打回老家。
沈家沟，沈家老宅内，沈栝与沈耀东等人听到沈年被张玉衡打成重伤，国家成立军武部专门约束武者，专门追查他们沈家这样的势力的犯罪事情的时候，一个个都人心惶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沈家做事虽然专横霸道，但又是懂一些法律的，曾经也不是没有沈家之人因为犯罪被抓进去。
只不过他们相信自己做坏事的时候能天衣无缝，不留下把柄和证据被警方知道，故而有时候会铤而走险。
可现在，当他们知道国家成立了全新的部门，专门就是负责约束武者犯罪的时候，他们明白，国家要对武者动真格了。
如果这个时候还跳出来蹦跶，就是死路一条。
哪怕是沈栝，都沉默了，不再放出狠话。
沈耀东最后说道：“二哥牺牲了他自己，保全了我沈家全族，从今以后，我沈家之人做事一定要谨慎小心，绝不可再轻易挑衅律法，违者家法伺候。”
所有人噤若寒蝉，没有人反对。
沈栝想到自己受伤的儿子，以及被变成了太监的孙儿，内心又是怨恨，又是无奈。
他很想为儿子和孙子报仇，很想为沈家去找回颜面，可二哥沈年都栽了，他自认为比沈年强不了多少，这个时候再去报复，反而是害了整个沈家。
然而，沈家人自认为只要今后老老实实，沈家就能安然无恙，却不知在张玉衡心中，沈家早已被当成了军武部在武界立威的目标。
沈家人以前犯下的罪过，军武部会一件一件揪出来，彻底与沈家清算。
……
下午，宣和观。
张玉衡吃过饭后，就来到了这里。
原本他打算在宣和观呆一段时间，等到周小军高考毕业就离开，现在军武部成立，他今后可能没有太多时间来坐镇了，便过来与王宣和说一声。
听张玉衡说明缘由，王宣和一脸失落，说道：“六师叔您不能留在宣和观，是咱们洪都人的巨大损失。不过国家这次的决策是对的，那些江湖中人，的确要好好管一管了，不说别人，就咱们龙……”
他看了看张玉衡，最后摇头苦笑，及时刹住了话语。
张玉衡听出了他的意思，眸中精光一闪，看着他说：“你是不是说，龙虎山也有人胡作非为，该管一管了？”
王宣和干咳一声，道：“我老了，胡说八道呢。”
张玉衡微微一笑，道：“王老是认为我张玉衡会徇私枉法，不能拿自家人开刀？”
王宣和内心暗暗一赞，给张玉衡竖了一个大拇指，说：“六师叔一身正气，我自然是看得出来的，您绝对不会因为自家人犯事就徇私枉法。”
“既然如此，王老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呢？难道我传授你回春扶阳针法，就没有一点值得你感激的地方？”张玉衡说道。
王宣和见他这么说，神色一凛，想了想，开口道：“水至清则无鱼，龙虎山家大业大，人多了，自然也是有许多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