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嫦曦冷哼一声,太子一心只读圣贤书,对她这个才回来不久的妹妹,谈不上亲近。
却也对他没有威胁。
优柔寡断的太子,不会把对付人的心思用在她身上。
楚嫦曦凝眉,看了看眼前这人这副惨样,似是不满。
“治好他,我要他这副皮囊没有破口。”扔下这句话,楚嫦曦带着折枝先一步离开。
地牢血腥味太重,让楚嫦曦这华贵的衣裙也被侵染上这血污的味道。
公主府的地牢是私牢。
在公主府最偏僻的庭院掩盖下藏着。
这里,是楚嫦曦处置犯人散心的好去处。
可今日,楚嫦曦却失去了处置犯人的兴趣。
回到寝宫后,楚嫦曦褪去衣裙,泡到汤池里,在温热的池水中靠着池边,整个身体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
“折枝,这身衣服,拿去烧了。”
楚嫦曦闭眼感受着周深的温度,闭眼吩咐到。
一件衣服,脏了就不需要再留着了。
“是,公主。”
折枝出去后,汤池里只剩楚嫦曦一个人,其余人在殿外等候。
红色的玫瑰花瓣铺满整个水面,随着水波纹的方向在汤池中荡漾起伏。
楚嫦曦闭眼,眼前浮现的是靳书那双不含杂质的眼眸。
那双眼睛,和在北燕时,东书瑾那双眼睛有些许相似。
紧闭的眼眸颤动,楚嫦曦幽幽睁眼,望着屋顶的方向出神。
东书瑾,他早就已经死了。
……
“阿曦,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东书瑾警惕地观察冷宫外有没有人跟过来的痕迹,直到楚嫦曦在门内站着感觉到了寒冷,他才轻轻关好宫门。
“可以啊,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得叫你阿瑾。”
小楚嫦曦回答道。
这是她们认识的第二年,也是她来到北燕宫的第二年。
东书瑾是她唯一的好朋友。
北燕宫里的其他皇子公主她都已尽数见过,却没有一个人是她的朋友。
可看在她是来和亲公主的份上,到也没有人苛待她。
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但她却见过几次东书瑾挨打的事。
几乎每一次,都是她来找东书瑾的时候,看到太子带着几位皇子,还有一些权贵子弟来找他的麻烦。
也或者,只是几位皇子带着下属,来找他的麻烦。
最后一次遇见他打架的时候,是楚嫦曦带着几块糕点,想着一会儿见到东书瑾后,一定要让他慢点吃,不要像最开始那样噎着了。
走到冷宫门前,小楚嫦曦发现宫门大开,地上还有凌乱的脚印。
这时候是十二月,北燕的地上常常盖着一层厚厚的雪。
眼前的雪被踩得七零八落,小楚嫦曦赶紧跑进去寻找东书瑾的身影。
还没开花的梅林里面,传出拳打脚踢的闷声,还有时不时压抑不住的痛苦声传出来。
“小野种,没事就不要出现在本太子面前晃悠,否则本太子打的你找不着北!”太子说完,他身边跟随的一帮小孩儿开始大笑,似乎是在嘲笑地上小孩儿的无能。
地上趴着的小孩儿,脸埋在厚厚的雪里面,衣着单薄,和站着那帮人比起来,他更像是在过秋天。
深秋有一丝寒意,可比不得北燕冬天的寒冷。
他静静地趴在地上不说话,小手抓紧地上的白雪,漏出的皮肤上是深浅不一的伤痕。
在这样的寒冬受伤,伤口会更疼的。
东书瑾这样的人,避开他们还来不及,怎会特意走到太子面前。
小楚嫦曦心下一急,提起裙摆赶紧跑到东书瑾面前跪坐在地,想要将他扶起来。
“你是谁?难道没看到本太子在收拾小野种吗!”太子不知这人是谁,只是感觉到一阵风从身旁穿过,一团粉色的身影停在地上趴着的少年身边。
楚嫦曦不满地回头看他:“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人,阿瑾做错了什么?”
虽是质问的语气,小楚嫦曦却是气势不足,她在这里无权无势,许多道理她都明白,可她依旧看不下去这些人欺负东书瑾。
太子垂眼,这才认出粉团子是谁,随后不屑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天澜朝送来的和亲公主。”
不怪太子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实在是北燕宫里的皇子公主太多,他甚至还有未见过的妹妹。
可这些并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他是北燕太子,母亲是北燕皇后,舅舅是护国将军,所有人都要捧着他,没有什么人值得他费心去记住。
对这个天澜朝的公主有印象,不过就是她可能成为他未来的太子妃或后妃而已。
“太子殿下,阿瑾已经伤成这样了,你们可以放过他了吧。”
小楚嫦曦睁着圆圆的眼睛,天真的想着这群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现在该离开了,他们或许就是故意想看阿瑾不痛快。
“阿瑾?你和他叫的倒是亲切。”
太子也就比东书瑾大一岁,站在楚嫦曦身前,却让她觉得太子比东书瑾高大不少。
“他是你什么人啊,你想帮他?”太子的眼神在楚嫦曦和东书瑾身上来回看了几眼。
“是我朋友!”
别人不能和她成为朋友,还能阻止她找朋友不成。
“朋友?”
太子眼神沉下来,不知是不是这俩字刺激了他。
“就这小野种?还想要有朋友?给本宫打,使劲打!”
他的一声令下,身边的七八个皇子权贵之子围到东书瑾身前,想要如之前那般继续殴打他。
楚嫦曦见情况不对,趴在东书瑾瘦弱的背上护住他:“你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没看见他快被打死了吗?”
她一边着急地说话,一边看向罪魁祸首,希望那人看在东书瑾已经重伤的份上,不要把他打死了。
太子扯起唇角:“你以为,你能护住他几时?本宫不打女人,识相点就自己让开。”
东书瑾微弱的声音从楚嫦曦身下传来:“阿曦,别担心我。”
除了楚嫦曦,别人都听不见他说话,楚嫦曦努力集中精神,才听到他说:“他们打了我,出完气就走了,太子虽然不打你,若是你将他惹急了,难保他不会对你动手。”
“阿曦,这次听我的好不好,你快回去休息,等我休息好了,我就去找你。”
小楚嫦曦难过的摇头:“不行,我怕我走了,他们真的对你下死手。”
楚嫦曦不认为,在这样一个冬天雪地,还没有人在意的小孩,可以好好活着。
不论是天澜朝的深宫还是北燕宫,死去的孩子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