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楚寒惊愕地感受着指尖下玉石传来的异样。

地底的齿轮声愈发急促，似有一股无形力量在涌动。

她还未从这变化中回神，山谷就被齿轮转动的轰鸣填满。

紧接着，凤凰岩有了新变化，月光如银液般流动，系统提示也随之而来。

楚寒的指尖嵌入温润玉石时，整个山谷突然响起齿轮转动的轰鸣。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看着凤凰岩表面浮现出北斗七星状的凹槽，月光凝结成银色液体在其中流淌。

“危宿对应天权星。“系统突然在她耳畔轻语，声音裹着滋滋的电流杂音，“但您只剩半刻钟灵力了。“

溃烂的右手传来钻心疼痛，楚寒咬破舌尖将腥甜咽下。

胭脂匣碎片在掌心割出新月状伤口，她蘸着血在岩壁勾画星轨。

当第七笔与北斗重合时，地底突然窜出九道青铜锁链，擦着她脖颈钉入岩壁。

“二十八星宿九连环。“楚寒咳着血沫轻笑，染血的素色裙裾在夜风里翻卷如折翼的蝶。

她摸出三根金针依次刺入百会、风池、膻中穴，剧痛让眼前血色纹路愈发清晰——那些被鲛人血写就的偈语正在重组，化作流动的星图没入瞳孔。

黑影破空袭来时她正在解第三重机关。

淬毒弩箭擦着耳际飞过，钉入身后石像眼窝。

楚寒旋身避开第二支箭，发簪却被削断，青丝散落间瞥见石像底座刻着的“天权倾“三字。

系统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她本能地扑向左侧石柱，原先站立处瞬间塌陷成布满尖刺的深坑。

“子时三刻，月移三寸。“机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请立即将金针刺入坎位石雕！“

楚寒翻滚着躲开又一轮箭雨，袖中金针精准扎进石雕眉心。

整个山谷突然震颤起来，九根青铜锁链应声断裂，凤凰岩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她看着月光在裂纹中汇聚成光河，忽然想起陈婆婆占卜时被烛火吞噬的那片龟甲——卦象尽头，本该是死局。

当最后一块碎石坠入深渊，楚寒在漫天尘雾里看见了青铜门。

门环上饕餮纹的瞳孔泛着幽蓝磷火，她伸手触碰的刹那，腕间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血色纹路顺着经脉爬上小臂，在肘弯处凝成凤凰尾羽的形状。

“反噬加速了。“系统轻声提醒，“您现在的灵力，只够再发动一次......“

话音未落，门内突然射出三道银丝。

楚寒旋身躲过，发梢却被削下半寸。

她借着月光看清银丝末端的倒钩，瞳孔骤缩——这是南疆巫族用来剥人皮的“画眉丝“。

胭脂粉末再次扬起，却在触及银丝时燃起青紫火焰，照亮了门上密密麻麻的咒文。

“戌时三刻，东南巽位。“楚寒默念着血卦残页上的提示，将最后三根金针插入自己天突穴。

剧痛让视线瞬间清明，她看见咒文缝隙里透出的微弱荧光，正是北斗七星的排列轨迹。

当青铜门轰然开启时，楚寒踉跄着栽进潮湿的甬道。

石壁上生满荧蓝苔藓，映得她脸上血色纹路妖异非常。

转过第三个弯道时，她踢到了什么东西——半截断剑插在骷髅头骨中，剑穗上褪色的明珠，分明是去年上元节她亲手系在轩辕烈佩剑上的。

地底忽然传来铁索拖拽声，楚寒贴着石壁屏息凝神。

暗处亮起两点猩红，玄铁重剑破风而来的瞬间，她看清了来人的脸。

“殿下？“

回应她的是剑锋擦过耳际的嗡鸣。

轩辕烈眼中翻涌着陌生的暴戾，玄色劲装胸口绣着血色曼陀罗，那是神秘组织“冥河“的标记。

楚寒旋身避开直取咽喉的第二剑，后背撞上石壁时，嗅到了他袖间若有似无的沉水香。

“擅闯者死。“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剑尖抵住她心口时，腕间突然传来玉器相撞的轻响。

楚寒盯着他拇指上那枚裂痕斑驳的墨玉扳指，呼吸突然停滞——这是三年前秋猎时，她为救他被野猪撞碎的那枚。

轩辕烈忽然闷哼一声，剑锋微偏刺入石壁。

楚寒趁机扣住他命门，却在触及脉搏时浑身一震。

他体内竟有七股真气在互相撕咬，最凶险的那道正是她最熟悉的寒毒。

“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指尖金针即将刺入他曲池穴的刹那，甬道尽头突然亮起血色灯火。

轩辕烈瞳孔收缩，反手将她甩向身后石柱，重剑横扫斩落三支淬毒袖箭。

楚寒在碎石飞溅中抬头，看见他后颈浮现的曼陀罗刺青正在渗血。

……

楚寒的后背紧贴着湿滑石壁，轩辕烈的重剑在鼻尖三寸处劈出火星。

她摸到腰间金针的刹那，剑锋突然转向削断了她半幅衣袖，褪色的平安符从裂帛间飘落——正是去年轩辕烈出征前，她冒雨在护国寺求来的。

“叮“——

剑尖刺穿符纸钉入地面，轩辕烈身形突然凝滞。

楚寒趁机翻身滚向石柱，瞥见他握着剑柄的手背青筋暴起，墨玉扳指裂痕里渗出暗红血珠。

那血色触到剑穗明珠的瞬间，竟化作雾气凝成半幅星图，正是她昨夜破解的危宿轨迹。

“你还记得对不对？“楚寒的声音被甬道里的阴风吹散，指尖金针却迟迟不敢射出。

轩辕烈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重剑横扫将石柱劈出深痕。

荧蓝苔藓簌簌落下，照亮他颈后渗血的曼陀罗刺青——那花瓣纹路竟与刘太医药箱暗纹如出一辙。

九道青铜锁链从穹顶垂落，楚寒踩着岩壁凸起腾挪闪躲。

当第三根锁链擦过腰际时，她忽然嗅到轩辕烈袖口残留的沉水香，与三年前秋猎山洞里浸着血的味道重叠。

记忆如潮水漫过剧痛——那时少年皇子也是这样将她护在身后，任凭野猪獠牙撕碎锦袍。

“哗啦！“

玄铁重剑突然脱手坠入深渊。

轩辕烈跪倒在地，七窍渗出的血珠在苔藓映照下泛着诡谲紫光。

楚寒扑过去按住他命门，惊觉那七股暴走的真气正在吞噬心脉。

她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符咒，血色纹路顺着经络爬上轩辕烈脖颈，与曼陀罗刺青纠缠成诡异的图腾。

“别碰......“轩辕烈突然攥住她手腕，眼中猩红褪去片刻，“东南......沙漏......“断断续续的字句被骤然响起的骨哨声切断，暗处飞来三枚透骨钉直取楚寒咽喉。

她抱着轩辕烈滚进石缝，毒钉擦着发髻钉入岩壁，溅起的碎石在脸颊划出血痕。

黑衣人首领从阴影中踱步而出，手中青铜沙漏倒转的刹那，轩辕烈瞳孔重新泛起血色。“好个情深义重的云裳姑娘。“他抚摸着腰间淬毒软剑，目光扫过楚寒溃烂的右手，“可惜你的金针渡穴，解不开南疆的噬心蛊。“

楚寒摸到轩辕烈佩剑的裂痕，突然想起陈婆婆说过的话。

当剑锋割破掌心时，浸血的金丝楠木剑柄突然浮现出细小铭文——正是她教轩辕烈刻的《清心诀》。

鲜血顺着纹路填满字迹的刹那，轩辕烈腕间传来玉器碎裂的脆响。

“走！“

沙漏流尽的瞬间，轩辕烈突然反手将楚寒推向暗河。

她跌进刺骨寒水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他用重剑劈碎自己左肩的曼陀罗刺青，飞溅的血珠在磷火中凝成凤凰尾羽的形状。

湍流裹着楚寒冲进地下溶洞，腐殖质的气息混着血腥味呛入鼻腔。

当她抓着钟乳石爬上岸时，发现掌心伤口渗出的血竟在石壁上晕出星图。

二十八宿中的危宿正在剧烈颤动，与三丈外青铜鼎上的裂痕完美重合。

“叮——“

鼎内突然升起血色烟雾，楚寒摸到鼎耳处的凹槽时浑身一震。

那纹路与她颈间玉坠分毫不差，正是及笄那年轩辕烈送的生辰礼。

当玉坠嵌入凹槽的刹那，溶洞顶端垂落的藤蔓突然化作毒蛇，石缝里渗出带着硫磺味的紫雾。

楚寒听着渐近的脚步声将金针刺入百会穴，剧痛让眼前浮现出轩辕烈劈碎刺青时的口型。

染血的指尖在鼎身快速勾勒，当最后一笔与危宿星轨重合时，她终于读懂了那个无声的警告——

沙漏倒转，子时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