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卯年间,云国,京城,山海酒楼大院后巷】
大理寺的官差正艰难地维持秩序,将惊恐又好奇的人群挡在封锁线外
何浅仪正蹲在尸体旁,凝眉细察木桶碎片与地面的拖痕
叶澜锋站在她身侧稍后,目光如冷电般扫视着混乱的现场和四周建筑的制高点
突然,她眼角余光捕捉到对面酒楼二层一处半开的窗户内,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
那身影动作极快,带着一种刻意隐藏的迅捷,绝非普通看客
黑影似乎也察觉到了叶澜锋的目光,瞬间缩回窗后。
“站住!”
叶澜锋低喝一声,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她甚至来不及向何浅仪解释,足尖在巷壁一点,借力腾空,矫若游龙般攀上旁边低矮的屋顶。青瓦在她脚下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她毫不停留,朝着黑影消失的窗口疾追而去
下方人群发出一片惊呼
叶澜锋在屋顶、窄巷间飞檐走壁的利落身法,风掠过她鬓角的发丝,她眼神锐利如鹰,紧锁着前方那个在建筑阴影间若隐若现、如同鬼魅般跳跃穿梭的目标
但黑影似乎对地形极为熟悉,专挑复杂曲折的路径。叶澜锋几次险险追上,都被对方利用转角或突然翻越的高墙甩开一段距离
她能感觉到对方身手不凡,绝非寻常毛贼。
追逐持续了半盏茶功夫,黑影最终消失在一片密集的、通往更复杂区域的居群屋顶。叶澜锋停在最后看到的屋脊上,气息微喘,眼神冰冷地扫视着下方迷宫般的街巷。
“哼,溜得倒快。看来这池水,比想的更深……”
她不再恋战,而是返回小巷,那里更需要她
但是至于这个小插曲……还是打碎吞在肚子里的好
叶澜锋刚回到巷口附近,正看到大理寺的差役在何浅仪的指挥下,有序地疏散人群。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个穿着素净素色衣裙的少女,挎着一个半旧的藤编药箱,正安静地站在人群外围,既不往前挤,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惊惶议论。
“姜素惜?……这倒是有趣了”
人群中的姜素惜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这到底是个什么运气啊,交易到一半出了人命,真服了,都是第一酒楼了,安保靠谱些吧
叶澜锋远远又看了几眼
现在毕竟还不是时候,可照目前何浅仪的办案进度来说大理寺的仵作应该还在路上,现场尸体的初步信息对此案来讲又至关重要。
老实讲她本来没打算帮忙,可看着忙的焦头烂额的方瑾川她又改变了注意
眼前的姜素惜,按理来讲医术理应相当精湛,不正是一个绝佳的“临时仵作”吗?
叶澜锋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大步走到姜素惜面前
“姜姑娘?”
姜素惜闻声抬头,看到是叶澜锋,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立刻调整为微笑
这个瘟神……
“真巧啊”
叶澜锋随即也露出假笑,姜素惜立刻涌上不妙的预感
叶澜锋不由分说,一把拉住姜素惜的手腕,力道不大却不容挣脱
“人命关天,大理寺的仵作还需些时候。素闻姜姑娘妙手仁心,医术颇有独到之处,烦请移步,助何大人一臂之力,先看看这可怜人身上的伤,如何?”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请求”,眼神却闪烁着促狭的光,仿佛在说“我知道你不想掺和,但由不得你”。
姜素惜眉头微蹙,显然对这种“强人所难”的方式不太认同,她本能地想抽回手
“叶姑娘,这不合规矩,我……”
“规矩?”
叶澜锋打断她,压低声音,笑容更深也更“恶劣”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死者为大,早日查明真相,让她安息,不比那些繁文缛节重要?姜姑娘悬壶济世,当知有些伤情,拖得越久,痕迹越淡。”
她指了指巷内
“况且,何大人就在里面,她会承你这份情。你也不想看到我们清廉正直的好官何大人孤立无援吧?”
姜素惜看着叶澜锋狡黠又带着几分认真的眼神,又瞥了一眼巷内肃穆的气氛和何浅仪和方瑾川忙碌的背影,终究是医者的本心占了上风。她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无奈和认命
“……叶姑娘总是这般‘有理’。”
她不再挣扎,任由叶澜锋拉着她穿过封锁线,走向何浅仪和那具令人心悸的女尸。
近距离看到悬挂的女尸和地上的狼藉,姜素惜的脸色白了白,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她深吸一口气,打开药箱,取出干净的白布和一个小瓷瓶,动作沉稳,显示出超越年龄的专业素养。她对何浅仪微微行礼
“何大人,姜素惜冒昧,受叶姑娘所托,先为死者查看外伤。”
何浅仪淡淡那看了一眼,伸手拦住
“这位姜姑娘是出于什么的身份呢?”
姜素惜柔弱的眉头微皱
“自然是大夫”
何浅仪看着眼前的少女,姜素惜的面庞渐渐与她上一世记忆中的那个姜素惜重合
“是你……”
何浅仪的声音微不可闻,但细细想来还是不妥
但当她的视线扫过姜素惜和叶澜锋还有远处忙活的方瑾川,轻叹一声,虽然心里不太愿意,但迫于形式,还是让开了路
“有劳了”
就在姜素惜开始初步检查尸体时,山海楼正门外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马蹄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