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其十三 童关,世外之地

“暝天,怎么一下子扛着两个人回来——”

把白澄空背在背上的姬月兰看着归来的诺暝天撇了撇嘴。“刚才他们被袭击了……时间紧迫,我们快点继续出发去童关吧。”诺暝天喘了口气,他的身体现在是靠着拉依夫强撑着的,能明显感觉到体力不如从前,不过他没有让姬月兰她们看出来——

“暝天……不要这样勉强自己,你受伤了。”

好吧,最后还是被某人看穿了,但是对象并不是姬月兰或者徐梓铃,而是已经虚弱得只能被人背着走的“白澄空”——我应该隐藏得很好才对……诺暝天感觉姬月兰的视线也随之刺了过来,于是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

“放心好了,和之前的锻炼比起来,这点都不算什么。”

“……好吧,那就好。”

“暝天暝天,看,前面就是童关了哦~!”徐梓铃活泼的声音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诺暝天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前方却依然只看得见层层叠叠的密林,一点没有先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可是,这里好像还是森林里吧,四周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姬月兰把头歪向一边,极力向前张望,却依旧看不见任何能和人的踪迹挂上钩的东西:

“童关的结界……我听说过,就是像这样从外界根本看不见吗?”

“嘻嘻,暝天很懂嘛!”徐梓铃往前一蹦一跳地靠近一块石头,从腰间的锦囊掏出一张符咒贴上去,顿时前方的空间就像是扭曲了一样凭空打开了一个圆形的洞,里面能看到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青翠的竹子。对了,这才和自己之前来的时候一样啊。诺暝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姬月兰却只能把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呜诶……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这从物理上到底要怎么解释啊?”

“好像是魔术作为媒介……其实我也不太懂。”

“这样啊……那看来要等我学会以后教你了。”

“那就拜托你了,兰老师。”

“呵呵……”

“白澄空”好像在轻轻的笑着,她的声音如轻风般稍纵即逝。

“暝天,月兰,还有澄空——这边这边!”徐梓铃在前面朝三人挥着手,自己先一步踏进门里了。姬月兰紧跟其后,诺暝天则走在最后。“不,那个。我不是……”白澄空喃喃自语道,但诺暝天走到了她身边:

“没事的,不用在意那么多。”

“可是……”白澄空的表情好像变得有些落寞,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梗在了喉咙里,最后吃力地笑了笑应付过去。

“没什么,请你不要在意……”

奇怪,为什么,我总感觉这种感觉很熟悉……诺暝天不敢去看现在的白澄空,否则自己不安的神情一定会被对方注意到。她不是白澄空……但我依然觉得很熟悉——他的心好像在隐隐作痛,即便是之前面对这个女孩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算了,小心为上,当务之急是把沉睡的白澄空救回来。

诺暝天跟在后面最后一个踏入那个洞,就在他后脚刚过来之后几秒,门就旋转着重新关闭了。

“童关和外界的联系一直是被人隔开的……所以,为什么会有影子士兵跑到外面去,凤婆婆也没想明白。”徐梓铃在最前面探路,探着探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诺暝天沉思着,不仅如此,其实影子士兵跨过这么远的距离出现在童关,本来就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倒不如说,很难不让他怀疑是欧阳皈在从中作祟。但是,那家伙明明已经被魂之圣堂带走了——

未来的“我”说白澄空是恶鬼……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小铃——这不是小铃嘛!”正想着,一个佩着长枪的男人打着招呼跑了过来。他身上的制服和徐梓铃的款式很像,只不过是白色的,看起来应该是童关的守卫。

“诶呀,你跑哪儿去啦,徐大哥才说你去执行任务了呢!”

“没事的啦!凤婆婆让我去找人,你看,就是暝天他们!”徐梓铃想守卫介绍着诺暝天一行人,守卫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怀疑,随着徐梓铃的解释逐渐缓和下来:

“这样啊……那么几位就是童关的客人了,我来护送几位过去吧!”守卫拍拍胸脯自告奋勇道。

“啊,嗯,那麻烦你了。”

“好嘞——等等!”守卫注意到了诺暝天扛着的两个人,两个都昏迷不醒,其中一个的胸前还被血染红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来的时候在外面遇到了。看样子,他们应该是被什么袭击了。”

“嗯……现在外面确实还有很多影子士兵在游荡,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也确实不能随便让人进童关来——”

“拜托了,他们需要紧急处理——实在不行,办完事之后我会负责看住他们!”诺暝天朝对方低下头请求,守卫还是有些犹豫,徐梓铃上前叉起了腰:

“放心啦,暝天可是凤婆婆叫来的!而且,他是个好人!”

“梓铃,那个……”诺暝天有点不习惯这种被夸赞的感觉,但是看到守卫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开来,他也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好吧,既然梓铃也这么说,我现在就带大家进去。这位大哥,我帮你背一个人吧。”

“呃……我的话没事,你去帮她背——”诺暝天话刚说到一半,就感觉姬月兰的视线又刺过来了。

“嗯嗯?我没事哦——这位大哥,你还是帮一下这位逞强先生吧~你说是不是澄空?”

“啊……嗯,嗯……”

“呃?啊,啊——好。”守卫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按着姬月兰说的做了。

“……我说兰,你平时说话方式是这样的吗呜哦哦——!”诺暝天刚想吐槽,背后就被姬月兰拧了一把,虽然不算痛但是有一股酸软的感觉:

“哼哼?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不,没,没有意见……”

诺暝天默默地把那个女孩子交给守卫背好,自己则背着受了重伤的魔魂,跟着他们往前去了。

……

童关,世外之地。座于天地间,不在五行中。归根到底,这片净土是在冥简被封印后才建立起来,整个童关都是巨大封印的一部分——然而定居其中的人们却毫不在乎,他们不为镇守封印的使命而怨天尤人,凭着自己满腔对生活的热情,打造出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生气,营造出男女老少、怡然自乐的祥和。虽然自己没有生活在这里的记忆……但是诺暝天还是不禁感到一股禅海般的亲切感。

这样啊……爸爸妈妈,这里就是我和兰的故乡——

“啊~是梓铃,梓铃回来了!”欢快的喧闹声伴着一旁的风吹来,一群扎着鬓角的小童举着风车跑过来了。“来玩吧!今天人齐,玩抓迷藏正好~!”

“啊……那个,我还得先去把暝天他们带到大长老那里去……”徐梓铃面对着伙伴们的热情有些为难,还是姬月兰笑了笑蹲下身子替她解围了:

“梓铃还有事情要做,待会儿她就回来和你们玩,可以吗?”

“啊——对!等把暝天他们带到大殿里去,我就能回来和大家玩了哦——先说好我不当鬼!”徐梓铃说着,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哦哦好!那梓铃我们先玩着先哦!”

“姐姐姐姐!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吗?”然而徐梓铃那边的问题解决了,几个女孩子又围到姬月兰身旁了。“好漂亮的衣服……!是童关没见过的!”她们围着她转着眼睛发着光,让不习惯被这么围着的姬月兰一下子宕机了:

“啊,啊就是那个——”

“嗯……我和暝天还有月兰一样,我们是从外面来的哦。”

“澄空——”

听到背后的白澄空回答了他们,孩子们又兴致勃勃地围到她旁边去了。“是从外面的哪里来的啊?”“外面是是像这里一样的树林吗?”这样子下去会没完没了啊……姬月兰求助地望向诺暝天,后者只能摇摇头走过来:

“……喂,你们。”

“——是可怕的大哥哥!”

“哇哈哈,大家快跑啊!”

孩子们喧闹着又四散跑开了。诺暝天愣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他本来只是想和他们说待会再聊的而已,怎么话都还没说半句就全部自己跑开了——

“表情,你的表情太吓人了啦……老哥。”姬月兰无奈地叹了口气,朝他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不过,暝天一直都是这样的吧……”白澄空宠溺地笑了笑。

“你太纵容他了啦!整天顶着这张苦瓜脸,我都要担心这家伙的将来了哦!”

“……不好意思。”

“啊——哈哈,没事的暝天,大家都只是在闹着玩而已!好啦,我们快点去见风婆婆吧!”徐梓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了拉诺暝天的手往前面看得见的一座寺庙般的建筑一蹦一跳地过去。“好啦我会走……”诺暝天没有办法只能跟上徐梓铃轻快的步伐,姬月兰和白澄空则满脸欣慰地笑着跟在他的后面。不一会儿,一行人就踏入寺庙里头了。令人庆幸的是大殿旁边就是御医处,几个学徒在听了守卫的一番交代后,就把受伤的魔魂和少女用担架抬回到御医房里去了。“请放心吧诺先生,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医治他们的——那么在此告辞,我得回到岗位上去了。”守卫朝诺暝天一行人挺直身躯,像是在行礼一般。

“嗯……辛苦你们。”

目送着守卫离开,诺暝天转过身去望向身旁的姬月兰,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殿黑蒙蒙的里头,似乎因为紧张而一直做着吞咽的动作:

“紧张吗?”

“诶?没,没有啊——说回来,只是去见可能是妈妈的妈妈的人而已,有什么必要紧张嘛哈哈……”

“……给我来吧,现在我背上没人了。”

“啊——不用!暝天,你是在小看我吗?”姬月兰眯起眼睛望着他,诺暝天只能不知所措地别过头去。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呵呵……暝天和月兰感情还真好呢。”

“——哪里啦澄空!这家伙总是不辞而别独立专行,之前的帐我还没跟他算呢!”

“月兰——”

“……没事,是我的问题。”

诺暝天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大殿里面的方向,徐梓铃刚好兴致勃勃地跑出来了:“暝天——风婆婆说现在就可以去见她!啊,当然月兰和澄空也可以一起哦!”

“辛苦你了,梓铃。”

诺暝天低头望向她的眼睛,徐梓铃朝他灿烂地笑了笑:“好了那我就先告退了哦!不然再晚点哥哥就要回来了!”

“嗯,玩得开心,保重。”

“暝天你们也保重!”

语毕,徐梓铃就挥着手转身跑开了。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却背上了这么多的工作啊……这也是冥简的复活导致的吗。诺暝天不禁握紧了拳头:不论在哪里都会有恶鬼,也都会有魔魂——但是,连小孩子都被卷进来,这样的战斗绝对是不正常的。

“暝天——”

“嗯……走吧。”

诺暝天决定先暂时不想这方面的事情,他还有很多事必须完成——去往黄昏,拯救白澄空,打倒冥简,然后和兰一起回到禅海,这就是他现在想做的事情。

只要……他的身体还能撑到那时候。

……

大殿两旁的柱子燃着永恒不灭的破邪青焰。雕塑一般的守卫们在长毯两边整齐排成两列,诺暝天和姬月兰一下子以为自己是在进谏国王:

“无需拘谨……既然来了,就是童关的客人。”

一位弓着身子的老妪拄着等身高的木杖,盘坐在大殿上的一块蒲团上,即便没有动作,但姬月兰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

“大长老。”

诺暝天朝老妪鞠了一躬,却被对方伸手制止了:

“无需多礼——童关的守护者们,暂且退去吧,这两位客人同你们一样,是值得信赖的守护者。”

“是!”

两列守卫整齐地汇成一队离开了。姬月兰禁不住偷瞄这幅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的景象,诺暝天则一直没有将视线从老妪身上移开:

“梓铃……你们已经见过那孩子了吧。”

“嗯。听闻冥简复活,童关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

“其实有凛和子航在,应付影子兵团的反扑还不算难事……”老妪顿了一下,朝三人招了招手,像是在招呼他们过去。姬月兰咽了口唾沫,有些害怕地看向诺暝天的眼睛,后者的点头就像是给她服下了一颗定心丸。

“但是,影子士兵开始打破结界往外面去了,这就非同小可——它们不畏惧伽流太,万一侵入其他地方就危险了!”

“……它们已经渗透到了禅海。”诺暝天深吸一口气,拉住姬月兰的手往前走近一步。

“我是诺暝天•多拉贡,她是姬月兰•多拉贡,我们正是为了解决此事而来。”

好难得被叫全名了,感觉还是有点不习惯……姬月兰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诺暝天,又把视线瞥向神情严肃的老妇人,感觉手心都在冒汗。

“我叫姬月凤,是这座童关的大长老——我已经听说了……两位,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好好看看吗?”

“诶……?”

只见老妪拄着拐杖站起身来,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到两人面前,将两人上上下下地都打量了一番:“惠和进忠带你们走的时候还是小宝宝,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啊——”当她的视线落在脸色苍白的白澄空身上时却不禁瞪大了眼睛:

“——灵魂转嫁……?!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灵魂转嫁——”

“——凤婆婆,您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事吗!?”诺暝天一下子激动起来,姬月凤则示意他们将白澄空放到一旁的蒲团上,等少女被安置好后,她拄着拐杖走到她的身边,用木杖在两尺高的地方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白澄空的胸口处便现出一枚光点在跳动:

“身体在排斥这个灵魂……如果不及时让它们回到该去的地方,两者都无法长留。”姬月凤的眼睛犀利起来,“这孩子身上发生过什么,这可不是寻常法术能够办到的——”

“我正是为此而来。”诺暝天咽了口唾沫,“欧阳皈似乎曾在她身上施下了禁术,现在的灵魂是他曾留在这里的媒介,而她真正的灵魂则被封印在黄昏世界里——生命树的使者是这么和我说的。”

“生命树——是吗,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姬月凤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拄着拐杖支起身体。“欧阳皈……我多少也猜到了,他还在一错再错也就是说……惠和进忠已经——”她顿了一下,“呼……世事无常啊,本来他们一直杳无音讯,我就多少已经猜到了。”她的手颤抖着,“这样啊……惠,你也随着景去了,留下凛和我在这里。”

“……爸爸妈妈,在我们很小的时候,为了保护我们被欧阳皈——”

“……”姬月兰低下头抓着自己的手腕,背后的疤痕还在隐隐作痛,如果不是诺暝天拼上性命将她净化,恐怕她也已经……

“——那个时候,我没有狠下心来,才让他酿下今日这般大祸!”姬月凤突然将拐杖用力一敲,神情变得无比严肃。“是我害死了惠和进忠……对不起,我没有找到诅咒的解法,我对不起你们……”说着她就要跪倒在地上,诺暝天和姬月兰连忙扶住了她:

“婆婆!”

“……爸爸是为了保护妈妈和我们,才带着我们一起离开的。错的是,恩将仇报的欧阳皈。”诺暝天在姬月凤面前蹲了下来,“所以——我不能再让那个混蛋夺走更多的生命,请让我去往黄昏世界,夺回这个女孩的灵魂!”

“……黄昏世界很危险!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们,我怕你出事啊,暝天——”

“婆婆……”诺暝天温柔地笑了笑,握住她那布满老茧和皱纹的手。

“谢谢您的操心……但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而是一个堂堂正正的魔魂了。”他望向姬月凤的眼睛,后者的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但她最后还是释然地叹了口气:

“是啊……我也是老花了,仔细看看,你已经长得有几分正忠的样子了。暝天,魔魂是守护者……所以即便我说会有危险,你也会像你父亲那样义无反顾地去的吧?”

“……嗯。”

“唉……真是的,你这样可没少受伤吧,兰你也不劝劝他——”

“哈哈……婆婆,我哪里劝得动暝天啊……”姬月兰无奈地耸了耸肩,但还是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毕竟他可是,黄金骑士啊!”

“……是吗,惠的金色,继承到你的身上了。”姬月凤的手在诺暝天脸上拂过,像是在看另外一位故人一般。

“那……兰你也要跟着去吗?”

“不,其实,我跟来这里只是因为任性……”姬月兰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暝天和我说过,因为欧阳皈诅咒的缘故,我已经没有他那样召唤魂衣的能力了。所以,我其实只是个累赘——”

“女孩子家可不能这么想!没法穿上铠甲,这就叫累赘吗!?”姬月凤严肃地敲了敲拐杖,“欧阳皈不仅敢动惠还伤害我的孙女……这笔帐我迟早要和他算清!但是兰!就算穿不上魂衣,也有能做的事情——只是看你是否选择踏上这条道路而已!”

“婆婆——兰她已经很努力了!她最近才知道魔魂的事,但一直在认真学习符咒!”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暝天!兰,告诉我,你选择踏上这条道路吗?踏上这条作为守护者,将一切都奉献给守护人类的道路!?”她直直盯着姬月兰的眼睛,光是这样就让后者感受到一股瀑布般的压迫感。

“我——”

她咽了口唾沫,然后下定了决心。

“我——我想为暝天出一份力,但是……我并不想成为守护者。对不起,因为我……我讨厌战斗,不论动机是好是坏,因为那样只会导致别离和悲伤……我想——我想作为一名普通人活下去,在那样的世界里发光发热!”

“兰……”

“……姬月兰,你确定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我确定。”

姬月兰本来都已经做好挨一顿迎头痛骂的准备了,没想到,姬月凤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那就好……只要是你没有迷茫,只要你坚定地选择这条道路,不论如何我都支持你。”

“婆婆——”

“我们锻魂师和魔魂都是守护者,是啊,拼上性命在为守护人类而战斗,这份重担需要有人来继承,但不应该是强加到后代的身上——和家族什么的都没有关系,你们自己的未来,归根到底还是得要由你们自己来决定才好。”说着,她笑着摸了摸眼泪汪汪的姬月兰的头。

“婆婆这辈子都没见过世面……到时候就等你们出去闯荡,回来听你们讲故事了。”

“婆婆——”

姬月兰紧紧拥抱住了面前的老妪,而姬月凤则轻轻拍着她的背。“哭啥哟!兰,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不论如何,不要像以前独断专行的我那样……你们要活出你们自己的人生啊!”

“嗯,嗯……!”

太好了,这样子兰的这个心结也能解开了吧……诺暝天欣慰地笑了笑,又发现姬月凤在看着他了:“暝天呢?你的话,是自己选择这条路的吗?”

“……嗯。我不想,再让其他人经历和我一样的事情了。”诺暝天说着握紧了拳头,低下头去望着地板陷入了回忆中去。

大家,忍……我现在,就活在没有你们的世界里。

“……无论何时不要让自己后悔。尤其是选择守护者这条路,面对蛊惑人心的恶鬼,更是需要内心的坚定,否则,就容易像欧阳皈那样被趁虚而入!”姬月凤将手里的木杖指向了他,诺暝天不禁站直了身体:

“——我明白了。”

“好!本来的话,我还想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磨练一下你……可惜童关的形势不容乐观,而且这个女孩,保守估计这种状态最多也就能再撑二十个时辰吧,没有时间允许我们慢慢来了。”说着,姬月凤将手里的木杖一点,顿时成堆的光粒子不知从何处散了出来,很快就重新排列成了一副地图的形状:

“这是——”

“呵呵,这也是锻魂师的入门法术之一,兰以后也可以学哦。”姬月凤笑了笑又重新严肃回来,用拐杖的头示意了地图上的一处凸起:

“黄昏世界……连接生与死的狭间,惟有自这条藏书阁后的通路可以到达……我把通关密令交给你,到那里守卫会为你放行。”姬月凤说着顿了一下。

“但是……凶鬼•冥简,先前所被封印之处也正是黄昏世界,如今他在预料之外的时间挣脱束缚卷土重来,封神之矛却仍未苏醒……此行定是凶险,更罔论要完成与生命树沟通并救人的任务,最重要的是一旦迷失来时的方向,就会被一直困在黄昏之中无法脱身——而且就算将她的灵魂带回来,也未必就能让它归还肉身。”姬月凤说罢,抬起头看向了诺暝天。

“……风险我已经阐明了。暝天,即使这样,你还是下定决心要去吗?”

“我——”

“放心吧老婆婆,路线的话我会引导他的,至少可以保证不会迷路哦!”

“是无锋啊……好久不见,一切都还好啊?”面对魔剑这种轻浮的语气,姬月凤倒也没有不快,反倒是如见到故人般怀念:是啊,无锋,曾经是他的爸爸的佩剑。

“虽然煌龙这小子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不过,他一直在成长,这一点可不比义龙差哦!”

“无锋……”

诺暝天欲说还休地叹了口气,重新抬起头望向姬月凤:

“我会回来的,带着她的灵魂——那么,我出发了。”

“诶?!暝天,这么急吗——”

“——不,正如我所说,刚才的估计只是保守值,毕竟是我也没见过的情况,难保不会突然就情况恶化。”姬月凤说着,举起木杖在诺暝天头上一点,顿时一个光圈在他的额头亮了起来:

“凤婆婆,这是——”

“‘混淆的加护’。有了这个,至少那个世界的守护者不会将你当成异物发动攻击了——但是也仅限于此,生命树它拥有看透生命本质的能力,而且冥简的爪牙多半也不会被这个给糊弄过去,要时刻准备应对袭击。”

“我明白了。”

凤婆婆往后一靠,露出了欣慰却又不忍的复杂神情,最终她叹了口气,微笑起来望向面前的青年:

“去吧魔魂•煌龙!我和兰就在这里等你凯旋!”

“——我出发了!”

“暝天——要小心啊!”

诺暝天朝两人点了点头,而后转过身朝着目的地飞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