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黑暗通道的赌注与冰冷

新加入的三个幸存者——眼镜男孙浩、壮实男刘猛、以及那个叫吴小雨的女生——带来的并非助力，而是更加沉重的生存压力。他们虚弱、恐惧、饥渴交加，看向周凯、赵明宇，尤其是李峰手中那狰狞爪刃的目光，充满了赤裸裸的渴求。大厅里弥漫的粘液怪恶臭和地上三滩冒着白烟的污迹，无声地提醒着所有人这里的危险和不安全。

通往食堂的黑暗通道，成了唯一的希望，也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不能再等了！”李峰烦躁地低吼，他甩了甩沾满恶心胶质的爪刃，目光扫过通道入口，又看看自己意识中那宝贵的7点点数。【轻微伤势缓解】的选项在闪烁，他虎口的伤和腿上被酸液溅到的地方都在隐隐作痛，但他强忍着没动。“那破车上的粘液都干了！大怪物暂时应该不会回来！但食堂里的东西，去晚了可能就没了！或者…被别的什么东西占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通道深处。

郑浩看着自己斧头上甩不干净的粘稠胶质，又看看自己仅有的1点系统点数，再看看通道，脸上阴晴不定。他需要食物和水，但更怕死。刚才击杀黏液怪只拿到1点的憋屈感还在心头萦绕。

“我…我不去！”肖雪第一个尖叫起来，缩在翻倒的前台后面，把头埋得更深。

“张涛…张涛他需要照顾…”王浩也立刻退缩，紧紧靠在巡逻车旁，扶着依旧虚弱呻吟的张涛，仿佛这样能获得安全感。他剩下的4点点数，让他有兑换【轻微精神安抚】的冲动。

孙浩、刘猛、吴小雨三人更是脸色惨白，连连摇头。他们刚从地狱般的二楼逃下来，绝不想再踏入另一片黑暗。

周凯和赵明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和犹豫。他们知道李峰说得对，但冒险的代价…

“必须去。”陈默沙哑的声音响起。他靠坐在翻倒的沙发旁，手臂上被酸液腐蚀的伤口用布条草草包扎着，依旧传来阵阵灼痛。他看了一眼手中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扳手，又看了看自己仅剩的1点系统点数，最终将目光投向那黑暗的通道。“食物…水…药品…都在里面。不去…都得死。”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现实。

林薇站在陈默身边，脸色苍白，手臂的灼伤也在隐隐作痛。她看着自己意识中的5点系统点数，又看了看陈默手臂的伤和那被腐蚀的扳手，眼神里充满了担忧。“我…感知开路。”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契合度35%，感知消耗巨大，但此刻别无选择。

李峰看到陈默和林薇表态，精神一振。“好！默子，林薇，我们三个去！郑浩！你他妈不是要吃的吗？跟不跟？”他挑衅地看向郑浩。

郑浩被李峰一激，又看了看通道，再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和仅有的1点，一股邪火和赌徒心理涌了上来：“操！去就去！怕个鸟！斧头在手，怕个球！”他用力挥了挥消防斧，给自己壮胆。

“峰哥…小心点…”王浩看着李峰，又看看张涛，眼神复杂。张涛靠在他身上，呼吸急促，左臂缠着的布条边缘，那抹诡异的暗绿色污迹似乎比之前更明显了，在昏暗光线下泛着不祥的光泽。

“周凯，赵明宇，你们看好其他人！尤其是…”李峰的目光扫过张涛，又落在地上那几块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腐蚀核心”碎片上，“…那几滩东西和这些碎片，别他妈乱碰！”他警告道。

分工已定。李峰、陈默、林薇、郑浩，四人组成临时的探索小队，走向那条如同怪兽咽喉般的黑暗通道。

林薇走在最前面，距离入口几步远停下。她闭上眼睛，强行集中起全部精神力，将感知如同探针般小心翼翼地刺入通道的黑暗深处。

嗡…！

熟悉的眩晕感和针扎般的头痛瞬间袭来！契合度依旧是35%，负担沉重。通道内一片混沌的黑暗能量背景，混杂着浓烈的血腥、食物腐败和某种清洁剂残留的刺鼻气味。她努力分辨着生命信号和能量波动。

“感知…范围有限…”林薇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前方…十米左右…安全。再深处…一片模糊…有…有稳定的能量源？像是…冷藏设备？但…无法分辨是否有威胁…”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足够了！走！”李峰低喝一声，率先踏入黑暗！他左手举着从巡逻车驾驶室尸体旁摸到的、电量微弱的手电筒（光线昏黄，只能照亮前方几米），右手紧握爪刃，身体微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手电光柱扫过地面，能看到散落的拖把、翻倒的清洁车和一些干涸的暗色污迹。

陈默紧随其后，左手握着那柄被腐蚀得面目全非的扳手，右手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头痛和手臂的灼痛在黑暗和紧张中似乎被暂时压制，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不是感知，而是利用昨晚短暂的“结构解析”经验，结合微弱的光线，快速判断着脚下和两侧的环境——是否有绊索？是否有隐藏的凹陷？墙壁是否结实可以倚靠？通道的尽头结构如何？

郑浩握着消防斧，走在陈默侧后方，手电光晃动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更多的是在警惕身后，担心大厅里的人会不会丢下他们。他仅有的1点系统点数在意识里闪烁着，【轻微体力恢复】的选项似乎很诱人。

通道并不长，只有二十多米。但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手电光柱之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任何细微的声响——水滴声、远处模糊的嘶吼、甚至是自己的心跳声——都被无限放大。空气中腐败的气味越来越浓。

林薇走在最后，强忍着精神的不适，努力维持着对后方和侧翼的微弱感知，防止被包抄。

突然！

“哐当！”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在死寂的通道里炸开！

是郑浩！他心不在焉，脚下踢到了一个翻倒的金属垃圾桶！

巨大的声响在狭窄通道里回荡！

“操！”李峰猛地转身，手电光瞬间锁定声音来源，眼中凶光毕露！

“我…我不是故意的！”郑浩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摆手，心脏狂跳！

就在这瞬间！

“嘶嘶…嘶嘶…”

一阵极其细微、如同无数节肢动物爬行的密集声响，猛地从通道两侧的墙壁高处传来！速度极快！

“在上面！”林薇的感知捕捉到一片快速移动的、冰冷微弱的能量信号，急声示警！契合度带来的负担让她眼前一黑！

李峰手电光猛地向上扫去！

只见通道顶部的通风管道格栅缝隙里，无数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甲壳闪烁着油亮光泽、长着细长口器的扁平甲虫，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了出来！它们动作迅捷，顺着墙壁飞快爬下，目标直指下方的四人！数量之多，令人头皮发麻！

“是尸蟞虫！小心！它们吸食腐肉，口器带麻痹毒素！”赵明宇的声音从大厅方向隐约传来，带着惊恐！

“妈的！”李峰怒骂一声，不退反进！他手中的爪刃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扫向墙壁上爬得最快的一群黑虫！

噗嗤！噗嗤！

如同踩碎脆壳！几只黑虫被锋利的爪刃撕碎，爆出暗绿色的汁液！但更多的虫子涌了下来！速度太快！

陈默瞳孔一缩！他手中的扳手已经废了，根本无法有效攻击这种小目标！他猛地向后一步，背靠墙壁，同时左手闪电般抓向旁边翻倒的清洁车上的一个塑料桶（里面装着半桶浑浊的脏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虫群最密集的地方泼了过去！

哗啦——！

浑浊的脏水如同小型瀑布，瞬间浇灭了一小片虫潮！被水淋到的虫子动作明显一滞！

“干得好！”李峰精神一振，爪刃再次挥舞，将那些被水淋湿、动作变缓的虫子扫落！

郑浩也反应过来，怪叫一声，挥舞着消防斧乱砍！斧面宽大，虽然准头差，但也拍死了不少虫子！

林薇强忍着眩晕，集中最后一点精神力，尝试感知虫群的“核心”或者“信息素源”，但数量太多，信号太微弱混乱，根本无从下手！她只能焦急地喊道：“快冲过去！它们数量太多！”

“走！”李峰当机立断，不再恋战！他挥舞爪刃在前方开路，手电光柱疯狂晃动，将扑上来的零星虫子扫飞！陈默紧随其后，再次抓起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桶（里面是粘稠的清洁剂），胡乱泼洒！郑浩则跟在后面，一边挥舞斧头驱赶靠近的虫子，一边鬼叫着。

四人连滚爬地冲过了最后几米！

哐当！

李峰一脚踹开了食堂那扇虚掩着的、厚重的防火门！

门后，是更加浓烈的食物腐败气息和一片狼藉的景象！

四人冲进门内，李峰反手就想关门！

“等等！”陈默低喝一声，阻止了他。他迅速扫了一眼门后，抓起一根倒在地上的金属拖把杆，用力卡在门轴和门框之间，将门固定成半开状态。“留条…退路。”他喘着粗气解释。

李峰立刻明白了，点点头。他用手电光扫视着食堂内部。

光线所及，一片混乱。翻倒的桌椅如同被飓风席卷过，餐盘、食物残渣、破碎的碗碟散落一地，混合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和不明污迹。打饭窗口的玻璃碎裂，里面同样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米饭馒头发馊、蔬菜腐烂、肉类变质以及血腥混合的、令人作呕的复杂气味。

“妈的…真臭！”郑浩捂着鼻子，用手电四处乱照。

“冷藏室…在那边！”林薇强撑着精神，指向食堂深处一个挂着“仓库重地”牌子的厚重金属门。她刚才感知到的“稳定能量源”就在那里，也是腐败气味相对较轻的地方。

李峰点点头，握紧爪刃，示意大家跟上。四人小心翼翼地穿过如同战场废墟般的用餐区，避开地上的污秽和障碍物。

冷藏室的门锁着，但只是普通的挂锁。李峰用爪刃末端狠狠一砸！

当啷！

锁头应声而落！

拉开厚重的金属门，一股冰冷的气息混合着更浓的、但相对“干净”的食物气味扑面而来！手电光柱射入，照亮了里面的景象。

冷藏室不大，靠墙是几排高大的金属货架。大部分货架都空了，显然在末日爆发前就被消耗或抢购过。地上散落着一些被踩烂的蔬菜和包装袋。

“快找！”李峰低吼一声，率先冲了进去。

几人立刻分散搜寻。

“水！这里有水！”郑浩惊喜地叫出声！他在最里面一排货架底层，发现了半箱被踩瘪了但包装还算完好的瓶装矿泉水！大概还有七八瓶！

“饼干！压缩饼干！还有几包！”陈默在另一个角落的货架缝隙里，发现了几包散落的军用压缩饼干（包装结实，没被踩坏），还有几包真空包装的卤蛋！虽然包装袋上沾着灰尘，但看起来完好！

“这里！有罐头！午餐肉！还有…泡面！”林薇忍着精神疲惫，在最上层发现了一些被遗漏的、铁皮包装的午餐肉罐头和几袋桶装泡面！

收获！虽然不多，但绝对是救命的东西！

李峰立刻开始往自己背包里塞水（他之前背了个空的双肩包出来）。郑浩则迫不及待地抓起一瓶水，拧开就猛灌起来，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水流顺着他的下巴淌下。

“省着点！”李峰皱眉低吼。

郑浩抹了把嘴，看着李峰塞水的动作，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半瓶水，眼神闪烁了一下，没说话，也开始往自己口袋里塞饼干和卤蛋。

陈默快速地将找到的压缩饼干和卤蛋塞进自己的工具包（空间有限）。林薇也拿了几袋泡面和一罐午餐肉，塞进自己的背包。

就在四人紧张地搜刮着这点救命物资时——

“啊——！！！张涛！张涛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王浩那变了调的、充满惊恐的尖叫声，猛地从通道另一端的大厅里传来！声音在空旷的食堂里回荡，带着令人心悸的绝望！

紧接着，是周凯和赵明宇等人惊恐的呼喊和混乱的跑动声！

“怎么回事？！”李峰猛地直起身，脸色剧变！

林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刚才专注于搜寻物资和维持感知，忽略了对大厅方向的警戒！王浩那惊恐的叫声…

张涛！

四人心中同时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所有人！

李峰再也顾不上搜刮，抓起背包（里面塞了四瓶水）就往外冲！陈默、林薇、郑浩也紧随其后！

他们冲出冷藏室，冲过狼藉的用餐区，冲向那半开的、通往通道的门！

通道里依旧残留着尸蟞虫的残骸和恶臭。但此刻，更让他们心惊肉跳的，是大厅里传来的、王浩那持续不断的、带着哭腔的惊恐尖叫：

“他的手！他的眼睛！他…他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