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归途

清晨,苏泠站在墓园最东侧的两座汉白玉墓碑前。晨露浸湿了她的帆布鞋,指尖触碰到的石碑冰凉刺骨。

她轻轻放下两束向日葵——父亲喜欢它永远向阳的特性,母亲则爱它热烈的颜色。

“爸,妈,我把'战隼'卖了。”

声音哽在喉咙里,她不得不停顿片刻。身后停车场里,那辆贴着“试驾专用“标识的银色玛莎拉蒂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记忆突然闪回到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她用连续五场地下赛的奖金——买下了那辆二手奥迪RS5。

父亲连夜带着改装工具赶来,母亲则抱着厚厚的维修手册。

“就叫'战隼'吧。“父亲调试ECU时头也不抬地说,“像猎隼一样迅猛,很适合你。”

墓碑前的水泥台上,苏泠放下一个精致的合金车模。

这是“战隼”的1:18模型,父亲在她第一次参赛前送的。

模型底盘刻着一行小字:“给我的小猎手”

“CAR-T疗法很贵。”她从背包取出最新的检查报告,CT片上那个阴影已经缩小了一圈,“但爷爷好多了。“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她右手虎口处的伤疤——那是第一次改装排气时留下的。远处传来教堂早祷的钟声,惊起一群白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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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难”火锅店里,林小葵正往铜锅里下第三盘雪花肥牛。

“所以最后是那个二手车贩子老金买的?”她烫得直吐舌头,“就那个连ABS和ESP都分不清的光头?”

苏泠优雅地搅动着香油碟:“四十五万,比市场价低三万。”她轻笑一声,“毕竟要给智商税打个折。”

店门突然被粗暴推开。陈明带着三个跟班大摇大摆走进来,脖子上挂着条足有狗链粗的金链子,腰间别着的保时捷钥匙晃得人眼晕。

“哟,这不是我们的'地下车神'吗?”他故意提高音量,把奥迪钥匙拍在桌上,“现在改行开滴滴了?”

邻桌的食客纷纷侧目。

苏泠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连眼皮都懒得抬:“陈少,你终于学会怎么用钥匙启动车子了?上次看见你在停车场按了十分钟喇叭,还以为你在表演行为艺术呢。”

林小葵一口酸梅汤直接喷了出来。

陈明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你!...”

“对了”苏泠突然抬头,露出一个假到不行的惊讶表情,“你修好那个二挡顿挫的问题了吗?就是像你说话一样一卡一卡的那个毛病?”

整个火锅店瞬间安静下来。

陈明气得浑身发抖:“老子昨天刚在赛道日拿了组别第三!”

“哦?”苏泠终于正眼看他,眼神像在看一个智障儿童,“是'怎么把RS5开成买菜车'区别吗?”她转向林小葵,“亲爱的,你听说过有人能把4.2升V8开出1.6自吸的感觉吗?”

林小葵配合地摇头:“除非是把油门当刹车踩。”

“说起来,”苏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陈少你找到那辆车的弹射起步功能了吗?就是方向盘后面那个写着'Launch Control'的小按钮?”

她故作惊讶地捂住嘴,“该不会这半年你一直以为那是个装饰吧?”

陈明一把抓起钥匙就要走,却被苏泠下一句话钉在原地:

“走之前提醒你一下,后备箱夹层里有本《高性能驾驶入门》,是我专门留给下任车主的。”

她露出一个甜到发腻的微笑,“虽然对你来说可能还是太难了,但至少能帮你分清楚油门和刹车”

整个火锅店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陈明落荒而逃时,还不忘回头撂狠话:“你给我等着!“

“等什么?“苏泠优雅地抿了口茶,“等你把车开爆缸吗?“

陈明脸色极其难看,最后都是小跑出火锅店

走出火锅店时

林小葵挽着苏泠的手臂,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哈哈!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吗?笑死我了”

马路对面,那辆熟悉的纳多灰RS5正冒着蓝烟,陈明气急败坏地踹着轮胎。

“要去指点他一下吗?”林小葵眨着眼问。

苏泠看了眼手表:“不了,我怕智商会被传染”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再说,跟一个把性能车开成老头乐的人较真,太掉价了。我先回去看爷爷了,你回家小心。”说完转身走向地铁站

林小葵甜甜的嗯了一下,摆了摆手

身后传来陈明歇斯底里的咒骂声,还有引擎的阵阵哀鸣。

总有一天“战隼”会回到她手中——毕竟,能驯服这头猛兽的人,从来就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