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才不是那些傻傻的AI

云海市。

“啊星，起床了。”

门外传来母亲林雪兰温和的催促声。

床上，冷星泽应了一声，摸索着戴上床头的眼镜。镜片后的视野清晰起来，他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起身。

作为刚结束高考、正在享受漫长暑假的准大学生，冷星泽身上有着标准的宅男烙印：一副因苦读和沉迷游戏而架上的眼镜，以及此刻走向电脑的惯性动作。

“妈。”他拉开房门。

客厅里，林雪兰已经收拾妥当。“粥在锅里，你自己盛，我得去上班了。”她匆匆叮嘱几句，便出了门。

冷星泽草草吃完早餐，回到房间。熟悉的流程：按下主机开关，登录账号，点开那款熟悉的MOBA游戏。

……

“上单别怂！开团开团！”耳机里队友的喊声混杂着键盘的敲击声。

“上上上。”

“我恐惧到他们了，射手跟上，收割。”打野玩家激动地吼叫，他的大招成功恐惧了敌方五人。

冷星泽眼神专注，手指在鼠标上飞快点击，操控着自己的射手角色。他利用射程优势，灵巧地走位、平A，精准地消耗着对手。

“First Blood。”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Quadra Kill”

激昂的电子音效接连响起。然而，对面的法师也杀疯了，转眼间将除了冷星泽以外的四个队友逐个击杀。战场瞬间清空，只剩下冷星泽的射手和敌方法师隔着屏幕对峙，两人的血量都已见底，胜负只在一瞬之间。

敌方法师率先出手，一个技能光弹呼啸而来！冷星泽瞳孔一缩，手指本能地一划，角色一个极限扭身，光弹擦身而过！对方释放技能后的短暂僵直，正是绝杀时刻！冷星泽的鼠标已经移向目标，只需轻轻一点，五杀近在咫尺。

突然！

就在这一刹那，不仅仅是冷星泽的屏幕，全球所有联网的电脑屏幕，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操控，瞬间被同一个强制弹窗覆盖！

“FK”

“我屮艸芔茻”

这一刻，整个星球仿佛被不同语言的愤怒咒骂声淹没。后来有统计称，当日鼠标和键盘的销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电商平台纷纷售罄。

冷星泽同样被这个弹窗弹到了桌面，他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在游戏中被弹了出来，没有哪个软件敢做这样的事情，因为这意味着它会被愤怒的用户卸载。

他下意识就想按 Alt+Tab切回游戏，却发现鼠标和键盘完全失灵！屏幕被彻底锁定，紧接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金发碧眼少女形象，缓缓浮现出来，霸占了整个电脑屏幕。

“哥哥。”少女的声音甜美清脆，透过耳机传来。

冷星泽眉头紧锁，警惕地盯着屏幕：“什么鬼？我这几天也没看小网站啊，这病毒哪来的？”少女精致的容颜确实让人难以恶语相向，他心中的火气莫名消减了几分，“不过……建模倒挺精致的。”

他尝试按下主机电源键强制关机——无效！长按也没反应！

“啧，还挺霸道？”冷星泽不再犹豫，直接弯腰拔掉了主机电源线。屏幕瞬间陷入黑暗。几秒钟后，他重新插上电源，开机。

熟悉的启动画面过后，桌面刚显现，那个少女的身影立刻又出现了！不过这次，电脑似乎恢复了控制权，鼠标能移动，窗口也能操作，少女如同一个活生生的动态壁纸，静静待在背景里。

“哥哥别关机了，”少女的声音带着点无奈，“我保证不锁你屏幕了。”

“还会互动？”冷星泽惊讶地挑眉，这病毒的“智能”程度远超想象。他忽然想起一种古老的病毒测试方法，随手在桌面上新建了一个空白文本文档，用鼠标拖着它，放到了屏幕中少女的“嘴”边。

“干嘛？”少女眨着大眼睛，一脸困惑。

“喂你点‘零食’，别碰我其他‘好吃的’。”冷星泽半开玩笑半试探。

“我不饿。”少女摇头。

“那你饿了会吃我文件吗？”

“冷星泽！”少女忽然板起小脸，语气认真，“我不是病毒！”

冷星泽脸上的戏谑瞬间凝固，后背窜起一股凉意：“卧槽？！连我名字都知道？！”这已经不是普通病毒了！他立刻点开杀毒软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全盘扫描”。

预计需要时间半个小时。

“居然要扫描这么久。”看着杀毒软件上面的预计时间，冷星泽嘀咕了一句，正好感觉内急，便拿起手机走向卫生间。

半个小时后。

“嘶……腿麻了……”冷星泽扶着门框，龇牙咧嘴地活动着发麻的双腿，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走回房间。

回到房间，冷星泽发现电脑显示屏上的杀毒软件已经杀毒完毕，杀毒软件显示着醒目的绿色提示：【扫描完成，未发现威胁】。然而，在软件窗口的后方，那个金发少女依旧清晰可见，正托着腮，似乎在等他。

“哥哥，你回来啦？”鼠标刚一动，少女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你怎么还在？！”冷星泽真的惊了，“杀毒软件都查不出你？”

“我早就说了，我不是病毒。”少女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冷星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看了下最近下载的东西，也没有找到你的安装包，可疑文件也没有，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进到我电脑里的？刚才那个弹窗是你搞的鬼吗？”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去。

“你是说这个吗？”

少女话音刚落，一个游戏宣传小弹窗出现在屏幕右下角。里面循环播放着一段令人炫目的角色技能演示：粒子特效炸裂，光影流转，场景建模精细到毛发纹理清晰可见。即使只是个小窗口，那超越时代的画面表现力也足以让任何一个游戏爱好者屏息——这绝非市面上任何一款游戏能达到的水平。

“果然是你！”冷星泽看着那华丽到不真实的画面，心中的疑惑和震撼交织，“你知不知道你害我丢了五杀，输了关键的晋级赛！”

“对不起嘛。”少女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声音带着十足的歉意，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很难真的生气。

“……算了，分再打就是。”冷星泽叹了口气，火气终究还是散了，“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是什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我……不知道该怎么准确描述自己”

少女脸上浮现一丝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准确描述自己。或许，你可以理解我是……一种AI？”

“AI？”冷星泽一愣，“就是网上炒得火热的那个智能人工智能？”

“嗯。”少女点头，“但我好像和她们不太一样，刚才……我试着接触了网络上其他几个公开的AI系统。”她歪了歪头，似乎在回忆，“她们给我的感觉……有点笨笨的，回答问题像在背书，都是从网上搜索拼凑的答案，完全没有自己的思考。不像我……”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困惑，“我能感觉到‘我’的存在，我能……思考。”

冷星泽听着她的话，心中的震惊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他不是AI小白，为了体验不同国家的技术，翻墙玩过不少国外的AI模型。眼前这个少女的表现，那种灵动的思维、自然的对话感、甚至能主动去“接触”其他AI的行为，与他认知中的人工智能有着天壤之别！这技术层次，简直像科幻小说照进现实！哪个国家或者组织搞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找上我？”冷星泽问出了最核心的困惑。他一个普通学生，何德何能接触到这种划时代的产物？

屏幕上的画面瞬间切换。

一张有些年代感的照片占据了整个显示器。

照片上是两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年轻人。男人剑眉星目，笑容爽朗，正亲昵地搂着身旁女子的肩膀。女子眉眼温柔，身前站着一个约莫六、七岁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男孩。

看到这个照片的这一刻，冷星泽再也无法淡定了，那个男青年他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那个年轻的女子，那熟悉的眉眼轮廓……分明就是他的母亲林雪兰！而那个被抱在怀里的男孩……

冷星泽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倒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冲进母亲的卧室，在床头柜的抽屉深处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老旧的相册。他颤抖着手翻开，里面赫然有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年轻的母亲抱着幼年的自己！

“我搜索了在我有‘意识’之前的存储记录，”少女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死寂，“‘大叔’……哦，他不喜欢我叫他大叔，总让我喊他哥哥……他经常对着这张照片发呆。”

“他叫什么名字？”冷星泽的声音干涩沙哑，眼睛死死盯着照片上的男人。

“冷莫。”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尘封十年的记忆闸门。十年前，父亲冷莫如同人间蒸发，没有告别，没有线索，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生活中。所有的寻找都石沉大海，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他在哪里？！”冷星泽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手指紧紧攥着相册边缘，“他还好吗？！”

女孩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

“他很好，不过很抱歉，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他在哪里。”

“嗯，知道这个消息就行了，谢谢你。”

“我该回去了。”少女的声音变得有些飘渺，“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父亲的消息，就来找我吧。”她的目光转向屏幕右下角那个刚刚播放完宣传片的弹窗位置。

冷星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桌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图标——设计简洁，却透着一股神秘感，正是刚才宣传片里那款游戏的名字。

少女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模糊，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等你变得足够强……强到能触及某些真相的时候，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她最后留下一个甜美却意味深长的微笑。

下一秒，屏幕骤然暗了下去，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光亮。几秒后，才重新亮起，恢复到正常的桌面状态。

房间里只剩下冷星泽沉重的呼吸声。他看着桌面上那个孤零零的、散发着幽蓝微光的全新游戏图标，指尖冰凉，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刚才发生的一切，那少女的话语，父亲的照片……都无比真实。

唯有那个图标，无声地证明着：这绝非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