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确实有声音——但不是丧尸的嚎叫，而是...音乐？某种奇怪的、像是用金属刮擦产生的刺耳旋律。
更奇怪的是，随着音乐响起，远处传来丧尸的脚步声，但不是在靠近，而是在远离。
“有人在用声波驱赶丧尸。“景兰恍然大悟，“收割者对特定频率有反应！陈博士提到过！“
“军方？“李媛满怀希望地问。
张震摇头：“军方有更好的装备。这听起来像是...自制设备。“
他们谨慎地前进，音乐声越来越清晰。排水口的铁栅栏近在咫尺，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来。景兰小心地向外窥视——
外面是一个废弃的工厂院子，中央生着一堆篝火。火堆旁站着十几个人，其中一个手持奇怪的金属装置，正在制造那种刺耳的音乐。其他人手持各种武器，警惕地巡视四周。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些人中有一个穿着褐色长袍的身影，被绑在柱子上，头套被取下后，露出张梅苍白的脸。
“梅！“张震差点喊出声来。
景兰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可能是陷阱。“
“那是我妹妹！“张震甩开她，但动作太大，撞倒了旁边的铁桶。
刺耳的声响在通道内回荡。外面的人立刻警觉起来，武器齐刷刷对准排水口。
“出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命令道，“否则我们开枪了！“
别无选择，景兰只好推开栅栏，双手举高：“不要开枪！我们是幸存者！“
当她看清面前的人群时，惊讶地发现领头的竟然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白发苍苍但腰板笔直，手里拿着一把猎枪。其他人有男有女，看起来都是普通平民。
“医生？“老人眯起眼睛，注意到景兰的白大褂，“真的假的？“
“真的。市生物研究所的病毒学家。“景兰指了指身后，“我们有三十多人，大部分是医疗人员和轻伤员。“
老人犹豫了一下，然后放下枪：“出来吧。但那个净世教的婊子要是敢动一下，我就崩了她。“
张震立刻冲出来：“她是我妹妹！“
“那更糟。“老人冷笑，“家人背叛比敌人更可恨。“
张梅抬起头，看到哥哥时表情复杂：“你...还活着。收割者没杀了你？“
“让你失望了。“张震冷冷地说，但景兰能看到他眼中的痛苦。
“我们得继续前进。“老人打断他们，“音乐只能迷惑那些东西一会儿。我叫老赵，是这片区的。有个临时营地，能收留你们一晚。“
景兰回头看了看疲惫不堪的队伍，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小雨突然抓住她的手：“姐姐...那个穿黑衣服的人...他在看着我们。“
景兰顺着女孩的目光看去，在远处的屋顶上，一个高大的黑袍人影静静伫立，兜帽下的阴影中两点红光闪烁。当她眨眼的瞬间，那个人影消失了。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那不是幻觉...死神真的在跟着他们。
老赵的营地设在一家废弃化工厂的地下仓库里，阴暗潮湿但相对安全。三十多名幸存者挤在一起，疲惫不堪却又不敢真正入睡。景兰蹲在角落，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检查张震的伤口。
“感染停止了。“她轻声说，手指小心地触碰伤口边缘，“但我不确定是血清的作用还是你自身的免疫力。“
张震的皮肤在昏暗灯光下泛着不健康的苍白，但眼睛依然锐利如鹰。他抓住景兰的手腕：“陈志明临死前说了什么？关于血清...“
景兰瞥了一眼不远处熟睡的小雨，压低声音：“他说'别相信血清...会变异'。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小雨的血液确实含有抗体，但...“
“但我注射后感觉不一样。“张震松开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我能感觉到它们。“
“感觉到什么？“
“丧尸。特别是那些收割者。“张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就像...脑子里有个雷达。刚才屋顶上那个黑袍人，我闭上眼睛都能指出他的位置。“
景兰的医学头脑飞速运转。如果小雨的抗体不仅仅是抵抗病毒，还能建立某种神经联系...这远远超出了现有病毒学的认知范畴。
“还有其他症状吗？头痛？幻觉？“
张震刚要回答，一阵骚动从仓库另一头传来。老赵的人押着张梅走过来，老人手里拿着从她脖子上扯下来的骨制护身符。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老赵把护身符扔给景兰，“这玩意儿里面有电子元件。发信器，我猜。“
景兰接过那个小小的骨头饰品，仔细检查。确实，骨头被巧妙地挖空，里面藏着微型电路和一块纽扣电池。最令人不安的是，骨头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数字——17。
“你们有多少这样的'天选者'？“景兰直视张梅的眼睛。
张梅的嘴角扭曲成一个嘲讽的弧度：“足够改变世界。小雨是最后一个关键部件，教主很快就会得到她。“
张震猛地站起来，又因伤痛踉跄了一下：“梅，你到底怎么了？爸妈死后，是我把你养大的！你怎么能加入这些疯子？“
“因为你从来不明白！“张梅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在仓库里回荡，几个睡着的幸存者被惊醒，“世界早就腐烂了，需要净化！而你和你的科学家女朋友还想用医学拯救所有人？太迟了！“
老赵用一块破布塞住她的嘴：“够了。我们明天再审她。现在需要决定的是——天亮后怎么办？“
“去山区。“一个瘦削的男人提议，“我老家在青龙山，人烟稀少。“
“不行，太远了，我们带不了这么多伤员。“李媛反对。
争论持续了几分钟，景兰却一直盯着那个护身符。数字17...如果这是编号，那么至少有17个像小雨这样的孩子被净世教控制。陈志明说过他们在制造“超级收割者“...一个可怕的想法逐渐成形。
“我们需要去北区大教堂。“她突然说，所有人都转头看她，“净世教抓了至少17个有抗体的孩子，准备进行某种仪式。如果我们不阻止他们...“
“我们就凭这几个人去闯净世教老巢？“老赵嗤笑，“医生，你疯了吗？“
张震却站到景兰身边：“她有抗体。“他指了指小雨，“我能感应丧尸。我们可能是唯一有机会破坏他们计划的人。“
争论再次爆发，有人主张自保，有人支持冒险一搏。景兰的目光越过嘈杂的人群，看到小雨已经醒了，正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眼睛盯着地面。女孩看起来那么小，那么脆弱，却肩负着整个人类的希望。
“我们投票决定。“老赵最终说，“赞成去山区的人...“
一声巨响打断了投票。仓库的铁门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它们找到我们了！“有人尖叫。
又是一下撞击，门框开始变形。张震闭眼片刻，然后脸色大变：“是收割者...至少五个...还有那个黑袍的...“
老赵的人迅速组织防御，把伤员转移到最里面。景兰拉起小雨，迅速收拾仅有的医疗用品。张震抓起一把消防斧，尽管他的伤口还在渗血。
“后门！“老赵喊道，“所有人从后门撤！化工厂后面有辆旧卡车，能装二十人！“
铁门被撞开的瞬间，景兰看到了那个黑袍人——比普通人高出至少两个头，兜帽下的阴影中两点红光闪烁。它没有亲自攻击，只是站在那里，像指挥家一样抬起手臂，五个收割者便如猎犬般扑向人群。
“走！“张震推着景兰和小雨向后门冲去。
混乱中，景兰看到老赵和一个收割者扭打在一起，李媛正帮助几个伤员移动。张梅不知怎么挣脱了束缚，站在角落里，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切。
后门通向一个狭窄的隧道，幸存者们挤在一起向前蠕动。隧道尽头是化工厂的后院，停着一辆锈迹斑斑的老式卡车。张震跳上驾驶座，幸运的是钥匙还插在上面。
引擎轰鸣着启动时，收割者已经从隧道里追了出来。张震大喊着让所有人上车，同时倒车撞向最前面的一个收割者。那怪物被撞飞数米，但立刻又爬了起来。
“没时间了！“景兰数了数车上的人，只有十五个，还有一半人困在仓库里，包括李媛和老赵。
张震咬牙挂挡：“我们必须——“
他的话被一声尖叫打断。景兰转头，看到一个收割者不知怎么爬上了卡车后厢，正抓住一个老人的肩膀。小雨就在旁边！
景兰想都没想就跳下车，抄起地上一根铁管冲向收割者。铁管重重砸在那怪物的头部，它松开老人，转向景兰。
就在收割者扑来的瞬间，一声枪响，它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开。景兰转头，看到张震站在车头，手里拿着老赵的猎枪。
“所有人趴下！“他大喊着又开了一枪，另一个逼近的收割者应声倒地。
景兰抱起小雨往车上跑，却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她抬头，黑袍人就站在五米外，静静地“注视“着她。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她能看到兜帽下不是脸，而是一团旋转的黑雾，里面的红光像是眼睛。
“景兰！跑！“张震的喊声把她拉回现实。
她转身就跑，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了她的脚踝。地面突然倾斜，她摔倒了，小雨从她怀里滚了出去。
“小雨！“景兰挣扎着爬起来，却看到最恐怖的一幕——一个收割者抓住了小雨的后领，像拎小猫一样把她提了起来。
“不！“景兰扑过去，但已经晚了。收割者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后退，黑袍人则挡在她面前。
“天选者将完成她的使命。“一个不似人类的声音从黑袍下传出，“而你...你也有你的角色要扮演，景兰博士。“
张震的子弹穿过黑袍人的头部，却像打进了虚空，没有任何效果。黑袍人转向他，似乎要做什么，但突然停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召唤。下一秒，它和收割者以及小雨一起消失在阴影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小雨！“景兰的尖叫撕心裂肺。她疯狂地搜寻着空荡荡的院子，但女孩真的不见了。
张震把她拉上车：“我们得走了！其他收割者还在！“
“但小雨——“
“我们会找到她。“张震的声音坚定如铁，“我发誓。“
卡车冲出化工厂，沿着废弃的公路疾驰。车后厢里，幸存者们沉默不语，有些人低声啜泣。景兰坐在副驾驶，双手不住地颤抖。小雨惊恐的眼神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个黑袍...是什么东西？“她喃喃地问，“子弹对它没用...“
张震紧握方向盘：“不知道。但它是冲着小雨来的。陈志明说过净世教需要她完成什么。“
“北区大教堂...“景兰想起陈博士临终的话，“我们必须去那里。“
“就我们两个？“张震苦笑，“那等于自杀。“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景兰突然提高了声音，连日来的压力终于爆发，“我们不能放弃小雨！她可能是人类最后的希望！如果净世教真的在用孩子们做实验...“
张震猛地踩下刹车，卡车在路中间停下。他转向景兰，黑眼睛里燃烧着她从未见过的火焰：“你以为我想放弃她？那孩子三天就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但我也不会盲目送死！我们需要计划，需要情报，需要——“
他的怒吼被一阵敲击声打断。有人在后车厢敲打驾驶室的隔板。
张震不耐烦地拉开小窗：“什么事？“
“你们...你们可能需要看看这个。“一个幸存者紧张地说。
两人下车绕到后厢，眼前的景象让景兰倒吸一口冷气——张梅蜷缩在角落里，手腕和脚踝被自己磨得血肉模糊，显然是从捆绑中挣脱出来的。但更惊人的是她的眼睛——原本正常的瞳孔现在泛着和小雨一样的淡金色。
“梅？“张震警惕地靠近，“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