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碗面带来的“霉运”

张霖最近霉运缠身，源头直指昨天在“老陈记”面馆门口撞见的那个怪人。

那人实在矛盾得很——说他是乞丐吧，一身纤尘不染的月白长衫，长须梳理得整整齐齐，仙风道骨；说他不是乞丐吧，偏生堵在人家店门口，干着要饭的勾当。

张霖就是在那当口进去吃面的。面馆里人声鼎沸，老板娘忙得脚不沾地。

那长须老头儿固执地杵在门口，对每一个进出的人重复同一句话，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硬是钻进鼎沸的人声里：“给吾一碗面，吾许你一场机缘。”

有人嗤笑，说他魔怔了，穿个白袍留把胡子就真当自己是神仙了？还有人嚷嚷着要打精神病院的电话。

张霖端着面碗，听着那些刻薄话，再看看老头儿平静无波却莫名透着孤高的脸，心里那点不忍被勾了起来。不过是一碗面。

他放下碗，走到门口，对那老头说：“老人家，进来坐吧，我请您。”

老头儿也不客气，随他进去，落座，吃面。

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下肚，老头儿脸上不见丝毫感激，更别提什么“机缘”了。

他沉默地起身，拂了拂本就干净的袖子，径直离去，没看张霖一眼，更没留下半个字。

张霖愣在原地，除了觉得这老头莫名其妙，心头还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像羽毛轻轻搔过，转瞬即逝。

他是小公司的底层职员，经济寒流席卷，公司已裁掉好几茬人。

为了保住饭碗，他只能比别人更卷，加班更狠。可霉运似乎认准了他。当天下午回到公司，主管冰冷的声音就砸了过来：裁员名单上有他张霖。

意料之中？或许吧。他麻木地收拾东西下楼。停在楼下的电瓶车，座垫被粗暴地掀开——电瓶不翼而飞。

行，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挤上晚高峰的公交，人贴人，汗味混合着香水味，熏得人头晕。好不容易挨到站，下意识摸向裤兜——钱包和手机没了。连同里面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和几张卡。

这也没什么？张霖几乎要被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气笑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租住的老小区，掏出钥匙开门——锁孔纹丝不动。

借着楼道昏暗的光，他低头细看，心彻底沉了下去。门锁有被撬的痕迹！他猛地一脚踹开房门，好似要将这一天的委屈，憋闷都发泄出来。

不出所料，家里一片狼藉。他那点可怜的家当，笔记本电脑、抽屉里准备应急的几百块现金、甚至刚买不久的一件稍体面的外套……全被席卷一空。连床垫都被刀划开翻找过。

一天之内，失业、失窃、失财。张霖站在被翻得底朝天的屋子中央，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陌生入侵者留下的污浊气息，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寒意攫住了他。

他颤抖着手去楼下小卖部报了警。

警察来得很快，对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嚣张的入室盗窃也感到震惊，详细录了笔录，拍了照，让他回家等消息。

张霖一夜未眠，瞪着空洞的天花板，总觉得那长须老头平静无波的眼神在黑暗里盯着他。

第二天一早，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门外站着的不是警察，是房东刘月蓉。三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宜，看起来像二十多岁的女大学生，漂亮，但也精明。

“小张啊，”刘月蓉的声音带着点公式化的柔和，“上个季度的租期到了，你看这房租……”。

她目光扫过张霖身后狼藉的屋子，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用一种近乎怜悯的语气说。

“唉，瞧你这屋乱的……不过小张，你这运气也真是……啧啧，我在这个小区几十年了，入室盗窃？头一回听说！你也算是给我们这儿‘开了先例’了。

”她顿了顿，半开玩笑半认真，“要不去庙里拜拜？去去晦气？”

张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拜拜？他现在除了绝望，就剩这点念头了。

补办了银行卡，揣着仅剩的一点钱，他真去了市郊那座据说很灵验的青云观。

烟雾缭绕的大殿里，他对着面目模糊的神像虔诚叩拜，心里却一片茫然。

从道观出来，天色已近黄昏。

张霖沿着老街往回走，脚步沉重。

就在他经过一个卖香烛纸钱的小摊时，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长须白袍的老头儿！

他就站在街对面一个卖糖人的小摊旁边，鹤立鸡群。

这一次，他既没有要饭，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张霖。

当张霖惊愕地望过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

老头儿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甚至带着一丝……满意的微笑。

下一秒，一辆运送啤酒的三轮车“突突突”地从两人之间驶过。张霖下意识地眨了下眼，再定睛看去——

街对面空空如也。

老头儿如同烈日下的水滴，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霖僵在原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幻觉？太真实了！那笑容里的意味，让他毛骨悚然。

当晚，精疲力竭的张霖在冰冷的出租屋里沉沉睡去。

意识混沌中，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如同劣质电子合成般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响：

检测到符合绑定条件的个体…灵魂波动匹配…因果线缠绕确认…

【绑定程序启动…】

【绑定成功！】

【欢迎宿主张霖，加载‘灵异抽奖系统’！】

【本系统致力于维护现世与异常维度间的脆弱平衡。】

【宿主身份确认：天选之人。】

核心使命：清除异常，维系秩序。

【新手礼包激活中…】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钢针，深深扎进张霖的脑髓里。

【灵异抽奖系统加载完毕！】

【天选之人，你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哦不，是清除异常，维系秩序！新手礼包已发放至系统空间，请查收。祝你好运！】

张霖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黏腻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恶寒。

出租屋里死寂一片，只有他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黑暗中回荡。窗外透进来城市霓虹的微弱光晕，将他扭曲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

“幻觉…一定是太倒霉了，精神压力太大…”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那冰冷刻板的声音从脑子里甩出去。可那“灵异抽奖系统”几个字，却像烧红的烙铁，死死印在他的意识深处。

他下意识地集中精神，试图去“看”那个所谓的系统空间。

念头刚起，一个灰蒙蒙、仿佛由无数细密数据流构成的虚拟界面，突兀地浮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界面简陋得像是上个世纪的DOS系统，只有几个选项：【个人信息】、【任务日志】、【积分商城】、【系统空间】、【抽奖中心】。

张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不是幻觉！

他颤抖着“点”向【系统空间】。视野切换，一个大约一立方米大小的灰白色立方体空间浮现出来，里面孤零零地悬浮着三样东西：

三支细长的、暗红色的“香”，标签：【劣质灵香】。说明：点燃后可释放微弱迷惑性灵能烟雾，对低阶游魂及弱小精怪有轻微驱散、干扰效果，持续时间约3分钟。副作用：可能吸引某些对灵能烟雾敏感的未知存在。慎用。

一张边缘磨损、画着歪歪扭扭红色符文的黄色纸条，标签：【破损的驱邪符】。说明：蕴含极其微弱的破邪能量，对附着型灵体可造成轻微灼痛感，大概率无效。使用次数：1/1（濒临报废）。

一枚布满铜锈、刻着模糊不清兽纹的圆形方孔铜钱，标签：【晦气铜钱】。说明：佩戴者小概率触发“破财消灾”效果（损失少量钱财，抵消一次微乎其微的灾厄），大概率触发“招灾引祸”效果（小幅度提升遭遇意外、失窃、口角等负面事件的概率）。系统评价：鸡肋，建议丢弃。

张霖看着这三样散发着浓浓“新手村敷衍气息”的道具，特别是那枚怎么看怎么不详的【晦气铜钱】，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悲愤涌上心头。

“天选之子？维护世界和平？就靠这堆破烂？”他对着空荡荡的出租屋低吼，声音嘶哑，“那老头儿！那碗面！这他妈就是你说的机缘？”他恨不得穿越回去，把递给那老头的面碗扣在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