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南下之敌

左懋第越是这样，多尔衮便越是舍不得杀他，对他也越是欣赏，反倒是轻易便被劝降的陈洪范并不怎么受到多尔衮的待见。

那陈洪范说不定是自当初主动请命出使之时就已经动了降清的念头，他的亲家唐虞时早已降清，如今陈洪范降清，也是唐虞时向多尔衮提议将其招抚的，要说二人提前没有勾结，似乎难以令人信服。

陈洪范既已降清，自然想要在大清谋得高位，故而主动向多尔衮密报明廷虚实，还说愿意做清廷的内应，助清廷策反大明诸将，并列出策反名单，包括左良玉、黄得功、刘泽清、刘肇基、余永寿、金声桓等十数人。

只可惜多尔衮并不信任他这样的反复小人，对于其名单中所列之人，也不认为他有能力将这些人劝降，故而并未准许他返回南京做大清内应的请求，只是让他作为大清之臣，去给明廷送信。

现在，事情的真相已经查明，朱胜机向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当即下旨，于城中张贴告示，将此事真相公之于众，并加封左懋第为光禄大夫以表彰其赤胆忠心。

对于叛国降清的陈洪范，则要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虽然现在陈洪范及其家眷已经逃离南京，但他们的名字却是都已经被写在了了朱胜机手里的“生死簿”上，将来是抓到一个杀一个，直到把其九族都给杀干净为止。

除此之外，还有关于吴三桂已经降清的事情也要公之于众，因为南京城中很多人之所以对建奴抱有幻想，就是因为一直都认为此时北方有吴三桂在主持大局，建奴是被吴三桂借来帮忙的客军，只有让他们看清吴三桂已经降清的事实，才能彻底打破他们的幻想。

告示一经贴出，可谓震惊朝野，一时间朝野上下充满了对吴三桂和陈洪范的痛斥与谩骂之声，其二人卖国求荣的无耻行径，也注定他们的名字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与此同时，朱胜机已经派人前往了江北的淮安府，将建奴的动向告知史可法，让他提前做好防备。

史可法得知建奴调动部队，意欲南下的消息之后，当即亲自率军前往了宿迁，加紧在黄河南岸构筑堡垒。

不过现在才开始构筑堡垒显然是已经来不及了，史可法这边才刚开始动工，就接到了探报，沂州总兵夏成德已率军自郯城南下，闯入了淮安府境内。

史可法料定夏成德是奔宿迁而来，故直接将大营扎在宿迁南侧的白洋河，并命总兵刘肇基率军前去驻守宿迁。

史可法此来宿迁所带的兵马不多，能拨给刘肇基的兵员只有两三千而已，但好在此次来袭的清军也就只有数千，刘肇基据城而守，撑到援军赶到应该是不成问题。

然而，出乎史可法意料的却是，那清军竟然突然中途转向，转头向西去打邳州了，史可法只得匆忙派军前往邳州救援。

出现这样的意外还真不是史可法判断失误，那清军也确实如史可法所料，本是奔着这宿迁城而来的，之所以突然改变主意，是因为敌将夏成德听闻了史可法派刘肇基驻守宿迁城的消息。

这夏成德原本也是明将，是在崇祯十五年松锦之战战败被俘之后降清的，他身为辽东之将，自然认得曾是山海关总兵尤世威部下的刘肇基了。

也恰是因为夏成德认得刘肇基，知道这刘肇基不是个善茬儿，这才不敢贸然前来宿迁与刘肇基硬碰硬，而是突然改变了主意，转而去攻打邳州的。

不过，宿迁的刘肇基不好对付，难道那邳州就是可以任其拿捏的软柿子了吗？

不说刘肇基的背后还有一个史可法，史可法绝对不会对其攻打邳州置之不理，就算史可法不亲自出手，那邳州临近徐州，若是徐州的黄得功率军来援，恐怖还要比起刘肇基来，更加难以对付。

而且，即便是他可以赶在史可法和黄得功之前攻占邳州，面对史可法和黄得功的两路夹击，他也绝对是守不住邳州的，最后也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夏成德不是傻子，这些事情他自然还是想得到的，而他之所以明知如此，却还是坚持要前往邳州，原因就是他此次南下的目的本身也不是为了攻城掠地，而是为了打探明军虚实，为清军主力部队南下提前探路。

因此，夏成德此去邳州并不急着进军，反倒是不疾不徐，沿途还命人散布消息，说“大清是大明的朋友，此来是为了与大明联合起来，一起对抗其他流寇”。

若是换做以前，说不定附近州县城池里的官员军民还会被他这话给唬住，因此麻痹大意，但如今朱胜机早已揭开了建奴的真面目，打破了人们对建奴的幻想，并将“北伐建奴”定为新朝国策，大明与建奴已然是不共戴天之仇敌，谁还能信他这样的鬼话？

因此，夏成德此举并未取得丝毫的成效，反倒是因此让他落后史可法，晚一步抵达邳州城下，此时史可法早已在邳州城下扎营，做好了应敌的准备。

夏成德见状，既没有发动进攻，也没有就此撤离，而是在原地扎营，与史可法对峙。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夏成德自知自己此次南下可能是要无功而返了，想要借探路之机，立下南征首功恐怕是没有半点儿希望了。

然而，就在夏成德灰心丧气，打算就此撤回郯城之际，事情确实出现了意料之外的转机，一个自沭阳而来的使者突然深夜到访，将淮安总兵刘泽清的手书奉上。

夏成德展信一看，顿时大喜，当即连夜拔营，直奔沭阳而去。

史可法这边儿还正剑拔弩张地防范着夏成德的突袭，却没成想这夏成德与自己对峙了半宿，竟突然连夜拔营撤走了，史可法一时间也猜不到这夏成德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心里没了底儿，自然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