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预知与陷阱
苏芮的定向预知实验在第三天有了突破性发现。
“一座桥！“她从预知状态中惊醒，额头布满冷汗，“我看到了...一座红色的桥，下面有很多发光的人影...还有一个戴面具的男人在指挥他们。“
姜云立刻调出临江市地图：“能确定是哪座桥吗？“
“很旧...铁质的，中间有个拱形结构。“苏芮揉着太阳穴，“附近有工厂和...铁路？“
“老工业区的胜利桥！“莫清霜立刻确认，“那里确实符合描述。最近有报告称桥下夜间有异常光亮，但守门人侦察后没发现妖灵活动。“
姜云放大卫星图像：“胜利桥连接老工业区和河对岸的仓库区。如果影月之王要建立秘密据点，那里确实很理想——人烟稀少但交通便利。“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是谁？“林小星好奇地问。
苏芮摇头：“看不清...面具是全白的，没有五官。但他身上有很强的能量...比夜魔领主还强。“
姜云和莫清霜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新的强力敌人？还是影月之王本人用了伪装？
“我们需要侦察。“姜云决定，“但这次必须更谨慎。绯红已经知道我们会介入，可能设下陷阱。“
“我去。“莫清霜主动请缨，“作为正式守门人，我有权限调用监控设备和能量扫描仪。“
“我和你一起。“姜云坚持，“我的混血感官可能捕捉到守门人设备遗漏的细节。“
两人决定当晚行动，留下老陈保护新月之家。出发前，姜云特意检查了每个混血儿的个人警报器——叶长老特制的小装置，能在紧急情况下发送定位和求救信号。
“记住，任何异常立刻通知我们。“他再三叮嘱，“不要擅自行动。“
胜利桥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这座百年老桥早已不再承担主要交通功能，只有偶尔的货车会使用。姜云和莫清霜将车停在远处，徒步接近。
“能量读数异常。“莫清霜查看手持扫描仪，“桥墩附近有聚集迹象，但...不稳定，像是被干扰了。“
姜云闭眼感受空气中的能量流动：“有东西在桥下...不止一个，但信号很模糊，像是被什么屏蔽了。“
两人悄悄移动到桥头，找到一处隐蔽的观察点。从高处俯瞰，桥下漆黑一片，但偶尔会闪过微弱的绿光，随即消失。
“幻象结界。“莫清霜低声道，“高阶妖灵用来隐藏行踪的伎俩。普通人和设备看不到真实情况。“
姜云尝试调动血脉能力，双眼微微发热。视野逐渐变化，桥下的黑暗如幕布般掀开一角，露出真实景象——十几个发光的人形生物正在忙碌，似乎在搭建某种结构。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个戴白色无面面具的高大身影，正指挥着工作。
“看到了！“姜云轻声说，“苏芮的预知完全正确。那些发光的是...劳工妖灵？它们在建造什么？“
莫清霜接过姜云递来的特殊目镜，也看到了景象：“不是普通建筑...看起来像是祭坛，或者传送平台。“
就在这时，面具人突然抬头，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他做了个手势，两个劳工妖灵立刻朝桥头方向飘来。
“被发现了！“姜云拉低莫清霜，“准备战斗或撤退。“
莫清霜迅速评估形势：“撤退为上。我们需要把情报带回总部。“
两人刚准备离开，一道红光突然从侧面射来，击中莫清霜的肩膀。她闷哼一声，短刀脱手。
“这么快就走？“熟悉的女声响起。绯红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把玩着一颗红色水晶，“我们可是准备了特别节目欢迎你们呢。“
姜云立刻挡在莫清霜前面，能量屏障瞬间展开。绯红的第二道攻击被弹开，但她只是轻笑。
“勇敢的小亲王。“她讽刺地说，“但今晚的主角可不是我。“
地面突然震动，桥下的祭坛亮起刺目的红光。面具人缓缓升起，悬浮在祭坛上方。一股令人窒息的能量波动扩散开来，连空气都变得粘稠。
“那是...？“姜云感到血脉中的能量异常躁动。
“影月大人的分身投影。“绯红得意地解释，“虽然还不是完全体，但足够收拾你们了。“
面具人——影月之王的分身——抬起手，一道黑色能量如长鞭般甩向两人。姜云全力撑起屏障，但冲击力仍将他们击退数米。
“跑！“莫清霜咬牙站起来，左手已经摸出了传送符。
姜云却盯着祭坛方向：“等等...那里有人！“
在祭坛后方，几个模糊的人影被能量锁链束缚着。即使距离这么远，姜云的混血感官也能辨认出其中一个是陈墨，另外几个可能是最近失踪的其他混血儿。
“我们不能丢下他们！“姜云坚决地说。
“那是陷阱！“莫清霜拉住他，“影月之王就是要引你过去！“
绯红的笑声传来：“守门人小姐果然聪明。但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四周突然出现更多妖灵，彻底包围了两人。面具人再次抬手，这次黑色能量形成牢笼，将姜云和莫清霜困在其中。
“姜云亲王。“面具人开口，声音如同金属摩擦，“你背叛了自己的血脉，现在必须接受惩罚。“
牢笼开始收缩，黑色能量如活物般缠绕上来。姜云感到皮肤刺痛，能量被一点点吸走。莫清霜尝试用守门人咒语破解，但毫无效果。
“没用的。“绯红得意地说，“这是专门针对混血儿设计的束缚，越是反抗吸收越快。“
姜云咬牙抵抗着虚弱感。情况危急，常规方法已经无效。他必须冒险尝试那个理论上可行但从未实践过的技巧——能量反转。
“莫清霜，“他低声说，“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不要靠近我。“
不等回应，姜云闭上眼睛，主动释放体内所有能量。但与往常不同，这次他刻意打乱了两种能量的平衡，让它们激烈碰撞。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每个细胞都在燃烧。但在这痛苦中，一种新的能量形态诞生了——不稳定但强大的混沌能量。姜云的皮肤开始发光，银紫色光芒中夹杂着黑色闪电。
“什么...？“绯红惊讶地后退，“你在做什么？“
姜云睁开眼，瞳孔已经变成纯粹的银色。他伸手抓住黑色牢笼，混沌能量如潮水般涌出。牢笼像玻璃一样碎裂，黑色能量被反吸收。
“不可能！“面具人第一次表现出情绪，“那是专门针对夜魇血脉的...“
姜云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混沌能量形成冲击波，向四周扩散。普通妖灵瞬间被击溃，绯红尖叫着化为红雾逃窜，只有面具人稳稳接下了这一击。
“有趣的发展。“面具人评价道，“但你还控制不了这种力量。“
确实，姜云感到混沌能量正在反噬自己。皮肤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痕，银光从缝隙中渗出。再继续下去，他可能会自爆。
“姜云！停下！“莫清霜大喊，“你在杀死自己！“
面具人突然转向祭坛方向：“时间到了。下次见面，希望你能做出明智选择，血脉之子。“
一阵刺目的红光后，面具人和祭坛上的混血儿囚犯一起消失了。桥下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姜云再也支撑不住，混沌能量失控地爆发开来。他感到莫清霜扑上来，用守门人最高级的防护咒包裹住他。爆炸般的能量被勉强压制，但冲击波仍将两人掀飞。
当姜云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守门人医疗室的床上。叶长老和几名医师正围着他忙碌。
“莫清霜...？“他嘶哑地问。
“安全，只是轻伤。“叶长老松了口气，“你小子差点把自己炸成碎片！那种能量操作太危险了！“
姜云试图坐起来，全身立刻抗议般地疼痛。医师们按住他，继续治疗那些细小的能量灼伤。
“陈墨和其他人...被带走了。“他艰难地说，“影月之王的分身...祭坛...“
“我们找到了残留的痕迹。“叶长老严肃地说，“影月之王确实在尝试建立人界据点。更糟的是...“他压低声音，“议会刚刚通过决议，将新月之家置于直接监管下。红绫长老认为你的'鲁莽行动'证明了混血儿不可控。“
姜云的心沉了下去：“什么意思？“
“意思是，从今天起，所有混血儿的训练和生活都由议会指定人员管理。“叶长老叹息，“包括林小星他们。“
“不行！“姜云猛地坐起，无视身体的抗议，“他们信任我！红绫会把那些孩子当成实验品！“
“冷静点。“叶长老按住他，“我已经争取到由莫清霜担任主要监管人。而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周围，医师们识趣地退开，“有些事议会并不需要知道全部细节。“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莫清霜在爆炸前收集了一些你的混沌能量样本。分析显示，这种能量能干扰影月之王的束缚法术。如果我们能复制...“
“你们想用我的能量制造武器？“姜云警觉地问。
“保护措施。“叶长老纠正，“为混血儿设计，防止他们被影月之王控制。当然，这需要你的配合。“
姜云思索片刻。如果能有办法保护林小星他们不被抓走，确实值得尝试。但红绫的介入让一切复杂化了。
“我需要见莫清霜和新月之家的孩子们。“他最终说，“确保他们安全后，我才会配合任何实验。“
叶长老点头同意：“合理的请求。不过有个条件——你必须接受全面监控，至少在证明混沌能量没有后遗症前。“
接下来的三天，姜云被严密监控着各项生理指标。莫清霜每天来报告新月之家的情况——红绫派来的监察官对混血儿们进行了各种测试，但好在没有过激行为。林小星和苏芮通过莫清霜偷偷传递的纸条，表达了对姜云的关心和支持。
第四天早晨，姜云终于获准返回新月之家，但有守门人“陪同“。走进熟悉的客厅，他立刻注意到气氛的变化——墙上多了监控摄像头，训练室门口站着陌生守门人，而林小星他们看起来紧张又拘谨。
“姜云！“林小星看到他，立刻想跑过来，却被一名监察官拦住。
“规定时间外不得随意接触。“监察官冷冰冰地说。
姜云握紧拳头，强忍怒火：“他只是想打个招呼。我们以前一直这样。“
“以前是以前。“红绫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她缓步走下，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姜云，“现在这里由议会直接管理。你的职责仅限于配合实验，不再参与训练或决策。“
“他们是我的责任。“姜云直视红绫，“我找到他们，承诺保护他们。“
“天真。“红绫冷笑，“混血儿不是宠物，而是潜在的战略资源。议会决定以更系统化的方式开发这种资源。“
姜云看向莫清霜，她微微摇头，示意不要正面冲突。
“至少让我和他们说几句话。“姜云让步道，“孩子们需要适应过程。“
红绫考虑片刻，勉强同意：“五分钟。监察官在场。“
短暂的团聚既甜蜜又苦涩。林小星紧紧抱住姜云，小声说他们多么想念他；苏芮则用预知者的敏锐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偷偷塞给他一张纸条；李子阳和其他混血儿也表达了类似的忧虑。
五分钟后，姜云被带到地下室新建的实验室。房间中央是一个特制能量控制舱，周围布满监测设备。
“第一次实验很简单。“红绫解释，“尝试重现那种混沌能量，我们会记录过程。“
姜云进入控制舱，闭上眼睛尝试调动能量。但这次，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再现那种生死关头的爆发状态。
“集中！“红绫不耐烦地命令。
“没那么简单。“姜云睁开眼，“那种能量是在极端压力下产生的。现在安全的环境反而难以触发。“
红绫眯起眼睛：“那就创造压力。守卫，启动一级刺激程序。“
莫清霜立刻抗议：“这不在协议内！一级刺激可能造成严重伤害！“
“议会授权我采取必要措施。“红绫亮出一份文件，“为了两界安全，必须掌握这种对抗影月之王的技术。“
守卫启动设备，控制舱内突然充满电流般的能量冲击。姜云咬紧牙关抵抗着剧痛，拒绝在红绫面前示弱。
“还不够。“红绫冷酷地说，“提升到二级。“
更强烈的痛苦席卷全身。姜云的视野开始泛红，皮肤下的能量本能地反抗着。但这与生死战斗中的自发爆发不同，更像是酷刑逼供。
“停下！“莫清霜突然拔刀指向控制台，“我以守门人誓言命令你们终止非法实验！“
房间内剑拔弩张。红绫的守卫也亮出武器，双方对峙着。
就在这时，警报突然响起。技术员大喊：“检测到大规模妖灵能量波动！就在建筑上方！“
红绫脸色大变：“不可能！这里的结界应该...“
爆炸声打断了她。整栋建筑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灰。监控屏幕显示，新月之家屋顶被某种力量击穿，一个巨大的黑影正从中降下。
“影月之王的分身！“莫清霜惊呼，“他找到这里了！“
红绫立刻下令：“所有守门人战斗准备！保护混血儿样本！“
“样本？“姜云愤怒地重复这个词，同时控制舱因爆炸而失效。他挣脱束缚，冲向门口，“他们是活生生的孩子！“
走廊上一片混乱。守门人四处奔走，而混血儿们被集中到大厅，由重兵保护。姜云和莫清霜赶到时，正好看到天花板被撕裂，面具人——影月之王的分身——缓缓降下。
“交出混血儿。“面具人命令道，声音回荡在整个建筑内，“他们属于夜魇王庭。“
红绫站在最前方，手中凝聚着强大的守门人咒术：“休想！守门人保护所有人类，包括混血种！“
讽刺的是，几分钟前她还称混血儿为“样本“。面具人似乎也察觉到这种矛盾，发出金属般的笑声。
“虚伪的守门人。你们囚禁混血儿做实验，与我们何异？“
他抬手，一道黑色能量波击穿了三名守卫的防御。红绫亲自上前迎战，高阶咒语与黑色能量在空中相撞，产生剧烈爆炸。
趁着混乱，姜云和莫清霜冲向混血儿群。
“必须撤离他们！“姜云抱起吓坏的林小星，“地下室有紧急通道吗？“
“有，但可能被监视。“莫清霜指挥其他混血儿集合，“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她掏出一把银叶钥匙：“叶长老的私人传送点，直通总部安全区。但他只授权紧急情况使用。“
“这不算紧急什么算？“姜云看着红绫被面具人一击打退，守卫们节节败退。
莫清霜迅速启动钥匙，一个发光的门户在墙上形成：“所有人，手拉手，不要松开！“
混血儿们迅速照做。姜云抱着林小星站在最后，确保没人落下。就在传送门即将关闭的一刻，面具人突然转向他们。
“姜云！“他怒吼，“你又一次背叛自己的血脉！“
黑色能量如长矛般射来。姜云本能地转身护住林小星，准备硬接这一击。但出乎意料的是，红绫突然闪现在两者之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攻击。
“走！“她吐血喊道，“保护那些孩子！“
最后一瞥，姜云看到红绫重新站起来，浑身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强大能量，再次冲向面具人。然后传送门关闭，他们安全抵达了守门人总部安全区。
惊魂未定的混血儿们被安置在特别准备的房间。林小星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紧紧抱住姜云。
“没事了，安全了。“姜云安抚着孩子，内心却充满疑问。红绫最后的行为完全出乎意料...为什么突然如此拼命保护混血儿？
莫清霜似乎也有同样困惑：“红绫长老她...从不是混血儿的支持者。“
“也许她终于明白了影月之王的真正威胁。“姜云沉思道，“或者...“
“或者什么？“
姜云想起红绫最后爆发的能量特征，那种特殊的波动...“你有没有觉得，她的能量突然变得不太一样？“
莫清霜皱眉回想：“确实...几乎像是...“
“像是混血儿。“姜云轻声说出这个惊人的可能性，“也许红绫长老也有自己的秘密。“
就在这时，叶长老匆匆赶来，脸色凝重：“最新消息。红绫重伤，但成功击退了影月之王的分身。新月之家半毁，但核心区域完好。“
他看了看惊魂未定的混血儿们，叹息道：“看来议会必须重新评估混血儿政策了。红绫在报告中强调，是混血儿的能量特征帮助她识别了分身的弱点。“
姜云和莫清霜交换了一个眼神。红绫在掩饰什么？还是她真的改变了立场？
“现在怎么办？“姜云问，“新月之家不能回去了。“
“暂时安置在总部。“叶长老决定，“长期计划...等议会重新讨论。但经过今晚，我想风向会有所改变。“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姜云：“你的混沌能量研究也会继续，但在更可控的环境下。红绫的鲁莽行动已经受到批评。“
夜深了，混血儿们终于疲惫地睡去。姜云站在观察窗前，看着繁星般的城市灯火。今晚的事件带来了更多疑问而非答案。影月之王为何突然袭击新月之家？红绫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而他自己...那种混沌能量到底是福是祸？
莫清霜悄然出现在身旁，递给他一杯热饮：“在想什么？“
“未来。“姜云接过杯子，“每次以为看清了方向，就会出现新的变数。“
“这就是生活。“莫清霜轻声说，“无论是人类、妖灵还是混血儿，都只能一步步摸索前进。“
姜云看着她疲惫但坚定的侧脸，突然感到一丝安慰。无论前路多么迷茫，至少他不是独自面对。有这个认知，明天的挑战似乎不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