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准说法语

自巴克神父发觉自己这份上帝恩赐的天赋之后,他就对自己的嗅觉深信不疑。

味道,男孩的味道,女孩的味道。

他总能清晰地分辨出男孩和女孩,不用眼、不用触碰,只是轻嗅。

所以,当他嗅到了新男爵汉斯·诺尔身上几乎没有男孩味道,全是女孩的腥骚味儿时,他就认定了,那不是新男爵。

死去的老男爵羊皮纸族谱中清楚的写着,汉斯·诺尔是个男孩,那本该香甜的男孩,怎么会身上散发着腥骚味儿呢?

所以,她就不是!

可......现在的巴克神父质疑了。

他在质疑汉斯·诺尔,他在质疑自己,唯独没有质疑艾文。

艾文......怎么可能骗自己呢?

他一定不会欺骗自己......

如果他欺骗了自己,那么那种在面对他时震撼心灵的,宛如诵经歌唱,如梦神迹的感觉又要如何解释?

不,其实还是在质疑。

质疑艾文究竟是不是,神派来的使者。

艾文给他的感觉,只在曾经他与一位红衣主教面对面时有过,只可惜听说那位红衣主教前不久在巴黎蒙主召唤了。

“主啊......”

心烦意乱的巴克神父站在圣像前虔诚地祷告着,希望主抚慰他的心情。

“咯吱——”

教堂内一侧的门被推开,他的小侍从拿着扫把走过来清扫着大厅。

“过来。”

巴克神父招呼小侍从一声,待到小侍从到他眼前,他俯身在其头上嗅了起来。

鼻腔里尽是香甜的气味儿。

明明,没有失灵,明明还是男孩的味道。

为什么呢?

这一份质疑猛地在巴克神父的脑海里炸开,他身体开始颤抖起来,眼皮疯狂跳动,脸上浮现出恐惧的表情。

艾文说过的,那位汉斯·诺尔是和他的童年玩伴,自己坚信他这番话,坚信到好像看到了他们的童年过去一样。

他踉跄地退后两步,打翻了圣像前的银器,小侍从愣在原地,小心翼翼地问道:

“您在害怕吗?怕什么呢?”

“什么害怕?我为什么害怕?”

巴克神父的表情忽然变得扭曲,他恶狠狠地道:“我由主庇佑,我是虔诚的信徒,我受福音洗礼!神的使者就算来也不会惩戒我!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说罢,巴克神父伸手把小侍从拽了过来,粗暴的动作叫小侍从口袋里积攒的花都掉落在地。

巴克神父刚要做些什么,忽然迟疑地望着圣像,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满眼羞愧,好像改过自新似的,来了句:“不能在这里......”

...

......

老男爵去世后,以前城堡的守卫便在城堡里拿了些物件抵工钱离开了,镇子则是由男镇民们轮流守夜。

他们配备的装备一般就是木棍,凶一点的就是镰刀草叉,遇到小贼还能有点用,碰上真的狠货就完蛋了。

比如现在,镇门口的两个男镇民被五花大绑,堵上了嘴,在他们面前是几个穿着夜行衣的歹徒,正在密谋着什么。

密谋所用的语言很怪异,镇民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能稍微听懂一小部分?

就在镇民竖起耳朵听的时候,其中一个歹徒看向他们,他们立刻把头撇到一边。

看样子是听懂一些了?

艾文心中暗想,并把视线继续投在自己四个同伙的身上。

今天月亮很亮,凑得这么近,他能看出这四双眼睛都是女人的。

这自然是贞德和她的三个姐妹,另外那个正在城堡看家。

他白天给贞德出了一个主意,一个既能赚钱,又能搞定巴克神父的主意。

土匪光顾!

因为新男爵征不到税,没有钱雇佣士兵守卫来保护小镇,所以不列颠的溃兵光顾此处,像是色中饿鬼,狠狠招呼光屁股大姑娘一样糟蹋这里。

身为异教徒,恶魔的爪牙,不列颠人流窜到这儿,带着对法兰西以及天主的恨洗劫了教堂,杀死神父,听着多么顺耳!

什么?

不列颠人流窜到公国有点离谱?

商人可以作证,确实有,要不然他怎么会没钱交税呢?

这之后,镇民们还不得为了防止下次有土匪光顾,交钱让男爵组织守卫力量?

而刚刚镇民们听到的语言是凯尔特语,也就是现在不列颠所说的语言。在贞德的小姐妹中有一位会说凯尔特语,她说话的声音比较大,剩下他们几个哼哼哈哈,假装自己也在说。

因为布列塔尼语也是凯尔特语族,所以那个小姐妹说的一些单词守卫多少也会听懂一些,待到结束一切后,“证据”就会指明土匪是不列颠人。

这场行动的内核很简单,“不准说法语!”

其实,这个行动艾文建议最好不要今天,而且表示城堡只有一个人有些危险,但奈何贞德的几个姐妹们就要今晚行动。

做好这一切后,艾文和贞德一行人穿过宵禁的镇广场,大摇大摆地来到了教堂门口。

教堂锁着门,能看到彩色玻璃里面是点着蜡烛,但并不能确定里面没有有人,因为圣像前的蜡烛是一直要明亮的。

“待会儿要给小雀斑一个大惊喜!”

“把伪神的秃驴留给我!”

“艾文的计划还真棒!”

跃跃欲试的姐妹们忽然把话锋转到艾文身上,里面多少透着过去没有的友善。

贞德也朝着艾文投来一道赞赏的目光,她确实没想到艾文能做到这个地步。

“记住,不准说法语。”

艾文提醒一句,众人开始行动。

...

......

一段时间后,镇门口,一个戴着覆面甲的男人甩了甩剑上的血迹,他的脚边倒着的是两个被杀死的镇民,血液在他脚下汇聚成血泊。

“怎么不杀,直接给绑起来了?”

认为是自己的先头部队绑人不杀,他有些恼怒地自言自语。

“头儿,那个丫头什么也不说,我只能先把她带走。”

“嗯。”

男人点点头,赞同手下的做法,然后把视线放在两边。

黑夜的小镇门口,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战士手持凶器,如羊圈前的恶狼。

“那先在镇上搜搜汉斯·诺尔吧。”

男人指了指镇子,说道:“记住,不准说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