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寝殿内骤然炸响！
温热的、散发着浓烈苦涩气味的深褐色药汁飞溅开来，泼洒在萧衍玄色的衣襟上，泼洒在锦被上，也溅上了姜蘅苍白的手背，留下几道灼痛般的痕迹。
碎裂的白玉勺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萧衍维持着递勺的姿势，僵在原地。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衣襟上迅速洇开的深色污渍，又抬起眼，看向姜蘅。
他眼底那强行压抑的温柔假象如同脆弱的琉璃，寸寸碎裂剥落，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翻涌着暴戾与疯狂的深渊。
那目光，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最压抑的墨云，死死攫住姜蘅，带着一种被触犯禁忌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寝殿内的空气凝固了，沉重得如同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只有那浓烈的药味，混合着破碎玉器散发出的冰冷气息，无声地宣告着一场风暴的来临。
姜蘅的身体在无声地颤抖，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
恐惧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几乎要将她冻僵。然而，在那冰封的恐惧之下，一股更深的、更绝望的恨意却在疯狂滋长。
“清儿，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恨我吗？我为了你费劲心力，好不容易才找到让你醒来的方法，三年来，我日日为你取血熬药…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呢.”
萧衍紧紧的盯着她，说出的话语冷漠又恶毒，一只手掐在她的细弱的脖子处慢慢用力，姜蘅泪眼朦胧，呼吸困难，挣扎着想脱离，但是身子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在姜蘅断气的前一秒，他放手了。
“咳咳咳咳咳”
她虚弱的趴在床上，迎着他那双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睛，床上的锦缎被她紧紧抓在手里，牙齿深深嵌入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
逃！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瞬间劈开了混沌的恐惧，成为唯一清晰而强烈的指令。
她必须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离开这个用“温养”之名行剜心之实的囚笼！
哪怕外面是刀山火海，也好过留在这里，日复一日地被他用那种病态的眼神凌迟！
活下去，然后……杀了他！
这念头如同淬毒的种子，在她被恨意浸透的心底疯狂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