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不,求求你们,放过我…”

“啊!”

浓稠的黑暗,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气味,沉沉地压在口鼻之上。

每一次试图喘息,都像有冰冷粗糙的砂石摩擦着喉咙深处。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的墨海底,被无形的、沉重的锁链向下拖拽。

痛。

不是尖锐的撕裂,而是缓慢的、持续的、仿佛从骨髓最深处渗透出来的钝痛。

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某个巨大的、空落落的伤口,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痉挛。

姜蘅猛地睁开眼。

视线被一层朦胧的水汽和晃动跳跃的烛光晕染着。

头顶是陌生的、绣着繁复金凤衔珠纹样的云霞锦帐顶,流苏垂落,在暖黄的光晕里投下摇曳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作呕的甜香,混杂着名贵药材的苦涩,丝丝缕缕,固执地钻进她的鼻腔。

这是……哪里?

不是阴曹地府那彻骨的寒。

身下是温软得不可思议的锦褥,身上盖着轻暖如云絮的丝被。

然而,这极致的舒适,却像无数细密的针,狠狠刺在她残存的、被剧痛浸透的神经上。

她下意识地、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恐惧,将手按向自己心口的位置。

隔着柔软光滑的寝衣料子,掌心下,是平稳而温热的心跳。

咚…咚…咚…

鲜活,有力。

没有那个冰冷、绝望、被生生剖开的巨大空洞!

姜蘅的呼吸骤然停滞,瞳孔在烛光下剧烈收缩。

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几乎是弹坐起来,不顾那牵动全身的剧痛,猛地掀开丝被,双手颤抖着撕扯开寝衣的前襟。

光滑细腻的大片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带着初生般的脆弱。

烛光下,那一片肌肤完好无损,只有一道极其浅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粉色细痕,横亘在左胸偏上的位置,像一道被时光温柔抚平的旧日印记。

没有狰狞翻卷的皮肉,没有汩汩流淌的鲜血,没有……那个足以吞噬一切的、象征着她最终结局的黑暗窟窿。

此刻,她把双手举到了眼前,没有伤痕,手腕也是完整的,目光中从疑惑转变成了不可置信,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这不是她的手,她的手早在这三年间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世人都道太子爱太子妃爱的不可自拔,但太子妃不知为何被人毒害,便一直沉睡,太子寻遍天下名医也无药可医,但自从三年前太子请来一个道士来太子府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她是百年一遇的“药人”,只要以灵药温养三年,取其心脏,便可肉死人,生百骨。

借着月光,她环视了四周,她挣扎着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向了一个方向。

铜镜在月光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她颤抖的双手将铜镜举到面前,姜蘅不可置信的看着铜镜里面映出的人。

“呵……”一声短促而破碎的气音从她喉咙里溢出,带着劫后余生般的茫然,更带着一种被命运戏弄的彻骨寒意。

“白婉清,竟然是你?我竟然是你?哈哈哈这就是因果报应….哈哈咳咳咳”姜蘅捂住胸口面部狰狞,嘴角抽搐,眼里面滔天的恨意似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