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背刺

今年冬天的雪下得格外大，宋府屋檐上挂起了一串串冰凌。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将雪花吹得纷纷扬扬。

宋府大院中，几根细长的锁链交缠，拧成两股，从宋灵云的琵琶骨、腰腹贯穿而过，将她固定在树桩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更是遍布伤痕。

此刻，那个在她悉心照顾下长大的养子乔成渝正站在她面前，伸手随意搅动着她那深入血肉的铁链，每每搅动一下，刚刚结痂的伤处就会流出鲜血，浅红叠着黑红，让她瘦弱的身躯染上一种诡谲的冲击感。

“母亲对我近日来的‘款待’可还满意？”

还没来得及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撕心裂肺的疼痛传入宋灵云的五脏六腑，然而她此刻却对身上传来的疼痛置若罔闻，只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面前的乔成渝，嘶哑着喉咙开口，“放过她。”

“谁？母亲指的该不会是乔晚棠那个叛徒吧？还真是宅心仁厚呢。”乔成渝闻言嘲讽似的勾了勾唇，取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擦拭着手上的锈迹，随后挥手，“来人，把那个叛徒带上来。”

乔成渝话音刚落，浑身是血、已不成人样的乔晚棠被下人架了上来。

锥心之痛传入宋灵云的心底，“晚棠！”

她挣扎着想要去瞧晚棠，可每动一下，身上锁链就随之摆动，发出叮铃当啷的声响，伤口被撕扯，鲜血直流。

“哈哈哈，”宋灵云狼狈的模样让乔成渝放声大笑，眼中满是奚落，“母亲不是常教导儿子要随时注重行为举止吗？看看你自己，如今还顾得上礼仪周全吗？想当初你可没少借着教导儿子礼仪来虐打儿子啊……”

乔成渝取过鞭子，轻敲打在宋灵云的身上，“现在母亲失了礼数，儿子自然也该惩罚惩罚你。”

”啪！”下一刻，乔成渝变了脸，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她的身上，所过之处，皮肉尽烂。

宋灵云咬着牙，发出一声闷哼。

乔晚棠费力地抬起头，看向被虐打的宋灵云，两行泪水蜿蜒流下，张嘴想要祈求却早已疼的发不出声来。

寂寥的院落里抽打声不断，宋灵云压抑的闷哼声也逐渐放大，最终鞭子被生生抽断，散落的头发，脸上带着癫狂的神色，兴奋的笑容，无不显示着乔成渝的扭曲。

“母亲，你可知错——”

宋灵云松开紧咬的唇，一口血吐出来，喷溅在身前，她缓缓抬眼，双眸中布满血丝，看着乔成渝。

“我有错……”

宋灵云吐出这几个字，乔成渝的笑容更大，一副胜利者的模样，可没等他高兴几秒，下一秒，她又接了一句：“错在当初收养你！！”

目光紧锁在乔成渝身上，她想不通自己的养育是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竟然养出这么一个不孝不悌，枉顾人伦的疯子！

乔家门第并不算高，乔成渝不过是个养子，在府中她能护他，勒令仆从对他毕恭毕敬，可一旦出府交际，旁人断不会给他一个小儿面子。

教他礼仪，皆是为了他在京城贵胄之间不被人轻视，却没想到他会认为是在无故虐打……

乔成渝被宋灵云看得恼怒，勒令下人再拿一条鞭子来，期望在宋灵云的脸上看到半点恐惧。

可却落空了。

宋灵云早就将目光转向晚棠，还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晚棠，别哭，母亲没事，你舅舅他们快来了，很快就没事了。”

宋灵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乔成渝的笑声打断。

“舅舅？哈哈哈哈！”乔成渝脸上露出扭曲之色，看向晚棠的目光里充斥着鄙夷，“乔晚棠你真是投错胎了，要不是我守着她出生的，我都怀疑她是你亲生的了，否则你们二人怎么会蠢得如出一辙，都指望着舅舅能来救你们！”

宋灵云心头一跳，一股不安的情绪迅速攀升，冻得麻木的身躯再次感觉到了两分寒意。

乔晚棠终于蓄力挣脱了侍卫的束缚，抓起地上的雪砸砸向乔成渝，踉跄着想要去救宋灵云，她流着泪，语气不甘又虚弱：“我宁愿是娘生的！我一想到身体里流着那个女人的血，就恨不得把它放干净，我嫌恶心！”

“贱人！你再说一句！”

乔成渝面容扭曲，盯着乔晚棠像是盯着一只蝼蚁，乔晚棠怕的发抖，却没有闭嘴。

“是母亲将我们养大的，为了我的病，她散尽家财；为了你的仕途，她四处求人！而我们的生母做了什么？她一直以来只是想利用我们坐上乔家主母的位置！”

“啪！”

乔成渝在乔晚棠要靠近宋灵云的前一秒抓住了她，阴翳着脸，抬手一巴掌毫不留情甩在了晚棠脸上。

“谁允许你这么说我们亲生母亲，乔家的主母本来就该是她的，若不是姓宋的贱人仗势拆散了爹和娘，我们也不必骨肉分离，顶着个养子的名头在这府里名不正言不顺地待着，为世人耻笑。”

乔成渝越说越气，声音越来越大，又戛然而止，转而看向晚棠。

“既然你这么喜欢认宋灵云这个贱人当母亲，那你就先下去等她吧！”

说完，乔成渝从旁边站着的侍卫手里抽出一把剑，毫不留情直接刺了过去。

“不要！”

宋灵云撕心裂肺的大吼着，想要阻止这一场悲剧的发生，可为时已晚，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积雪。

她抬起头，一脸愤恨的看向乔成渝，“你这个畜牲！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下得去手，真是丧心病狂！”

“哈哈哈。”乔成渝不怒反笑，他看着宋灵云，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母亲，你就别虚情假意了，死到临头还装慈母。畜生？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你其实一直厌恶我！因为我的存在，不断地提醒你，你生不出孩子。”

“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但凡有点廉耻就该自请下堂，可你呢！站着主母之位这么多年，害得我生母受辱，只能被养在外室见不得光！”

“我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心里有这么多的怨气。”

“我不该有吗？你一边利用我在乔家站稳脚跟，一边又看不起我。”乔成渝目光怨毒，“明知我爱武，却逼我读书写字折磨我；知我喜甜食，故意吩咐下人不准我吃糕点。院子里的丫鬟、小厮，暗地里谁不是变着法子编排我、欺辱我，说我是上不得台面的低贱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