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话

悬锋门的夜色还未褪尽,墨白腰间的问劫剑突然剧烈震颤,剑鞘表面的锈迹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暗红如血的纹路。他猛地从藏经阁飞檐上起身,只见远处地平线裂开猩红缝隙,浓稠如沥青的黑气翻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兽形轮廓。

“全体戒备!”青云子的嘶吼撕破晨雾。宗门警钟尚未完全敲响,地面便开始剧烈震颤。墨白脚下的青砖突然炸裂,一只覆盖着骨甲的巨爪破土而出,带起的碎石如子弹般射向城墙。他狼狈翻滚避开,却见负责瞭望的弟子被直接贯穿胸膛,鲜血溅在破损的护山大阵残片上,瞬间被黑气腐蚀殆尽。

月瑶颤抖着举起只剩半截的玉笛,笛孔中渗出的不再是悠扬乐声,而是腥臭的黑血:“那是...祸心的本命妖兽!”她话音未落,整片天空已被遮天蔽日的阴影笼罩。墨白仰头望去,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一头形似饕餮的巨兽,九颗狼首交错生长在扭曲的躯干上,每颗头颅都吞吐着不同颜色的邪火,其中一颗狼首的额间,赫然镶嵌着悬锋门前任掌门的道冠。

“师父...”青云子手中碎裂的玉尺发出悲鸣。九首妖兽的中央狼首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万千厉鬼在撕扯耳膜:“愚蠢的蝼蚁,你们以为上次的攻击就是全部?”它张开血盆大口,喷出的不再是普通妖火,而是带着粘稠黑丝的“祸心之息”。被黑丝触及的城墙砖石迅速碳化,化作齑粉的瞬间又重组为爬行的骨兽。

墨白挥舞问劫剑劈开扑来的骨兽,却发现剑刃每斩击一次,便会蒙上一层霜状黑气。更可怕的是,远处山坳里涌出密密麻麻的小型妖兽,它们形如蜈蚣却长着人脸,正是被祸心腐蚀的凡人所化。这些“人面蜈”扭动着身躯爬上城墙,用布满獠牙的口器啃噬弟子们的法器,原本威力强大的飞剑在它们口中竟如薄纸般被嚼碎。

“结三重御物阵!”长老们祭出毕生法宝,七十二柄青铜剑组成的剑阵刚成型,就被妖兽吐出的紫雷劈成碎片。墨白看见平日里最严厉的戒律长老,被人面蜈缠住四肢,活生生撕成数段,残肢落地的瞬间就被黑气同化,变成新的怪物。

月瑶的笛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墨白转头看见她七窍流血,却仍在强撑着吹奏镇魂曲压制人心魔化。“别管我!”她冲墨白嘶吼,“去毁掉妖兽的核心!”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望去,墨白发现九首妖兽的腹部蠕动着一团跳动的黑色肉瘤,那里隐约浮现出悬锋门山门的轮廓——祸心正在将整个门派炼化为它的容器。

墨白咬紧牙关,将全身灵气注入问劫剑。断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却在接近妖兽三丈处被无形屏障弹回。他这才注意到,九首妖兽的九只爪子分别按在不同方位,爪子下延伸出暗紫色的脉络,如同锁链般缠绕着千机谷的地脉。“是地脉枷锁!”他突然想起藏经阁古籍的记载,“必须同时斩断九条锁链!”

然而此时的悬锋门早已千疮百孔。青云子的道袍被染成黑色,他强撑着用法宝碎片支撑起最后一道防护罩;弟子们的法器十不存一,有人徒手与妖兽搏斗,指甲缝里嵌满黑血;就连平日里温顺的机关兽,也在祸心之力的侵蚀下,将炮口对准了曾经的主人。

墨白的视线逐渐模糊,鼻腔里满是令人作呕的腐臭。他感觉有无数只手在脑海中抓挠,耳边响起蛊惑的低语:“加入我们...成为永恒的一部分...”问劫剑突然发出清越的长鸣,剑身上浮现出古老的纹路,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眉心。刹那间,墨白的意识被拽入一片混沌空间,那里漂浮着无数破碎的记忆残片——他看见初代掌门用本命法宝镇压祸心,看见历代先贤前赴后继修补地脉,更看见自己与问劫剑跨越千年的羁绊。

“原来如此...”墨白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将掌心按在地面:“所有法器,听我号令!”奇迹发生了,那些破损的飞剑、断裂的令牌、扭曲的机关零件,竟挣脱妖兽的束缚,朝着墨白汇聚而来。这些承载着悬锋门历代心血的法器,在他身边组成了一把巨大的剑影,直指天空中的九首妖兽。

但妖兽显然不会坐以待毙。它九颗头颅同时发出怒吼,整个千机谷的地脉开始剧烈震颤。墨白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随着他一声大喝,巨大的剑影朝着妖兽的九只爪子斩去,而此时的悬锋门,也在这场惊天动地的对决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