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深渊

列车继续向前高速行驶着，烟筒的白色蒸汽，拖曳着消散在黑暗中。

靠着车头的灯光照射，在隐约间可以看到，远处又有一处站台显现。

它在黑暗中死寂无声，表面被厚厚的黑红液体所浸染，腥臭、干涸而粘稠。

黑红色的液体像是正在被蒸煮着，不断的冒着一个个的血色泡沫。

泡沫里都是一张张腐烂的人脸，当它膨胀碎裂的时候，会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鹰隼在上空不断盘旋翱翔着，尖利的嘴里不断发出唳啸声，似乎也很不喜欢这座诡异莫名的站台。

也许是感觉到了果酱的不安情绪，都明熙手指一撇一捺之间，一只古朴的黄铜箱子凭空跳了出来。

“嘟嘟，嘟嘟...”

铜箱子表面刻着楔形的符文，一串接着一串，密密麻麻间玄奥难言。

在金色锁孔的上方，好似线条勾画出的一张嘴巴，正用小男孩的声音，叫个不停：

“噗哒噗哒要吃冰淇淋...”

“我要吃‘咚哆玛’冰淇淋...”

“如果你拿不出冰淇淋，就不能从我身体里拿东西...”

“呃...”

都明熙听了铜箱子的叫嚣声，不停的翻着白眼说道：“噗哒噗哒，商量一下呗...”

“等完成这次的任务回去后，我给你吃两只‘咚哆玛’冰淇淋...”

“果酱正在闹情绪呢，你就当救个急...”

“先把萤火蝶放出来，好不好嘛？”

“不行！没门！”

铜箱子噗哒噗哒不停蹦跶着，线条嘴开合着拒绝道：“不给冰淇淋，就不能开箱子...”

“这是我和嘟嘟的约定...”

“有一就有二，我不能打白工！”

“嘟嘟，剥削是可耻的！”

说完，铜箱子就再次跳起，消失在了都明熙的眼前。

“啊，这只破箱子！”

都明熙恼怒的挠着头发，抓狂的向着噗哒噗哒消失的方向，狠狠地挥着拳头，嘴里骂骂咧咧道：

“一次比一次更过分，天天就想着吃吃吃！！！”

“哪有和主人谈条件的NTO啊！”

“迟早有天我要把它给扔掉！”

“行啦，别再骂啦！”

燕谟梨捂着嘴笑了一会后，开口安慰道：“谁叫你在捕获噗哒噗哒时，和它做了‘开一次箱子，就吃一次冰淇淋’的约定呢。”

“作为LUO捕获委托官，你应该很清楚...”

“与LUO和NTO之间做的约定，都必须得严格践行才行...”

“这样也有助于LUO和NTO的情绪稳定，才不会给你制造太多的麻烦。”

“都怪这座脏乱差的车站！”

都明熙又骂骂咧咧了一会后，才瘪着嘴委屈的问道：“果酱不喜欢恶灵的味道，这才会乱发脾气的...”

“谟梨姐，噗哒噗哒不给面子，我取不出萤火蝶...”

“那现在...怎么办啊？”

“我来吧。”

燕谟梨摸了摸身下鹰隼的羽毛，淡定从容的随口回答道。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在空中划了类似双层三角型的符号。

一道三角型的金色亮光，就从她的之间扩散出去，将鹰隼巨大的身体包裹了起来。

鹰隼果酱被金色三角型围绕后，情绪也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它发出了几声短促的唳叫声，好似在对燕谟梨表达自己的感谢。

“谟梨姐就是靠的住！”

都明熙摸了摸了果酱的羽毛后，笑着向燕谟梨表达着钦佩之情：“你的萨满咒用的越来越纯熟了呢！”

“难怪解秀美老师对你比亲女儿更亲呢！”

“哪像对我似的，不受她的待见，老是数落我...”

“啊哟！”

“那是因为你调皮捣蛋好嘛！”

燕谟梨拍打了下她的脑门，没好气的揭穿道：“上次又偷摸着去‘夹层’了吧？”

“还被“夹层环境保护管理局”的人，给抓了个现行...”

“要不是秀宁姐和秀梅联手出面捞你，多少得吃些不大不小的苦头。”

“你闯了祸，老师说你几句，怎么了？”

“你还不乐意了。”

“没有！没有！”

都明熙挨了姐姐的教训后，红着脸赶忙转移话题道：“我哪敢不乐意啊！”

“老师和秀宁姐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报啊...”

“唉，对了。”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萧华的能力既普通又弱小，却能活到了最后嘛？’”

“嗯，道理其实很简单啊。”

“因为，他足够奸诈狡猾嘛！”

“哼，你看他...”

“他从来都不与邪祟正面交手，都是靠着远程操纵傀儡战斗嘛...”

“这样在傀儡与邪祟的交手中，他就能得到足够多的情报信息啊。”

“有了这些详细的情报信息，当然他就能做出相对应的作战计划！”

“就算不能战胜邪祟，保命...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嗯，你分析的很对。”

燕谟梨听了都明熙的分析，鼓掌后说道：“但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

“末节车厢的那个婆罗多青年，还有第四节车厢的神父...”

“一个能力是‘精神属·物念一体’，一个能力是‘动物属·奇异种·蚀之狼’...”

“从纸面实力上来说，这俩个能力都比萧华的‘线’能力，要强上不少。”

“但是，他们却执着于自身能力的施展，而忽视了离界战斗的本质是...”

“用最有效的方式，彻底杀死对方！”

“解秀梅老师说过很多遍了吧，离界委托代理人之间的战斗，是充满腥风血雨的死斗！”

“秀宁姐也一直对我们说，在与代理人的战斗中，不要过分的看重自身的能力！”

“我们战斗的目的，只是有效的杀死对手！”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无论是面对什么任务，面对同行，面对邪祟，面对神契者，面对LUO，面对NTO...”

“还是...面对‘归墟议会’的‘越界者’...”

“代理人需要的才能，只是有关于战斗的才能！”

“而对于自身觉醒能力的使用，也仅仅只是战斗才能的一部分而已。”

“生死搏杀的战斗，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就是——知己知彼！”

“所以，收集对手情报、分析对手情报，能从中找出对手弱点...”

“并能用最有效的方式，杀死对手的能力...”

“才是离界委托代理人，最最需要的才能！”

“只要能杀死对手，并且自身存活...”

“明白这个道理的，才是真正的天才！”

......

火车的轰鸣声渐渐停歇，速度逐渐的降了下来。

黑暗中，它停靠在了布满黑红色血液的车站，站牌上同样用红色的血液写着站名——“なら”（日语：奈落，意为“深渊”）。

站台上粘稠的血液沸腾着，一只巨大的血泡被孕育了出来。

血泡缓缓的飘进了第三节车厢，落地后“啪”的一声，四散破裂了开来。

一只正方形的木盒掉落在了地上，木盒上遍布着斑驳的裂痕，刻满了各式各样霓虹文的咒言。

“嘻嘻...”

“哈哈...”

“咯咯，你们...”

“你们都要陪我玩哦...”

如同孩童般的笑声响起，细细的嗓音向所有乘客...

要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