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风云暗涌势汹汹,旧事沉渣复冒踪

“咚咚咚。”

前院传来敲门声,混着粗哑的喊:“赵婆婆!

韩五给您送陈皮来了!“赵婆婆眼神一凛,朝丁使了个眼色。

老乞丐像片叶子似的从树上滑下,闪进了柴房。

来的是小贩甲的弟弟韩五。

这青年比他兄长壮实一圈,此刻却红着眼睛,怀里的竹篮晃得哐当响:“李凡哥被苏副统领收编了!”他掀开篮底的陈皮,露出半卷染血的布,“今早城门楼子上,苏统领说王管家私调府兵,现在满院子搜余党。

李凡哥......他说要帮你盯着。“

林墨捏起染血的布角,是李凡常系的蓝布汗巾。

汗巾里裹着粒算盘珠,是他们小时候在河边捡的——这是李凡报平安的暗号。

他松了口气,指尖却摸到汗巾夹层里的纸角,展开是歪歪扭扭的字迹:“西三院厨子王五是王管家的人,腰上系红绳。”

“韩五。”林墨突然抬头,从袖中抽出张草图,上面用炭笔标着三个红点、一个蓝圈,“你想给你哥报仇吗?”

韩五的喉结动了动。

他哥半月前被王管家的人推进护城河里,捞上来时胸口还插着块王府腰牌,林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哥救起。“想。”他攥紧竹篮,指节泛白。

“把这封信交给苏七。”林墨将草图和半块碎瓷片包进油纸,“今晚子时,让他带人佯攻东门。”他盯着韩五发愣的脸,又补了句,“碎瓷片是苏七去年在赌坊输给我师父的,他认得。”

韩五接过油纸包,手指在发抖:“要是......”

“要是被发现,就说你哥塞给你的。”林墨拍了拍他的肩,“你哥的仇,该报了。”

韩五走后,赵婆婆收拾了药箱:“去城西废弃祠堂。

我师父的残卷藏在供桌下,或许能找到命钥的解法。“她顿了顿,又看了眼林墨发颤的左手,”你昨夜伤得不轻。“

“不碍事。”林墨活动了下手腕,刀伤处的刺痛让他清醒。

他跟着赵婆婆出了后门,晨雾已散,日头爬上屋檐,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刚转过街角,林墨后颈的胎记突然发烫。

这是他“察言观色”技能觉醒后的征兆——附近有危险。

他放慢脚步,假装系鞋带,余光瞥见两个挑夫模样的人。

他们的扁担压得太直,鞋帮沾着城郊的红土,而这一带的挑夫,鞋上该是药铺后院的青泥。

“赵婆婆,您看那口枯井。”林墨指了指前方,声音放得轻快,“我小时候和李凡在这儿捞过乌龟。”他故意落后半步,等两个挑夫靠近时,脚尖勾起块碎石,精准砸向井沿。

“轰——”

年久失修的井壁应声塌陷,碎石溅起的尘雾里,两个挑夫惊慌后退。

林墨趁机拽住赵婆婆往巷子里跑,刚拐过弯,就听见身后传来闷哼。

回头看时,丁正踩着其中一人的手腕,另一人被他用裤腰带绑在槐树上,嘴里塞着破布。

“王管家的暗桩。”丁拍了拍手上的灰,从挑夫怀里摸出柄短刀,刀鞘上刻着王府云纹,“看来咱们动玉牌的事,被盯上了。”

赵婆婆摸了摸短刀鞘,突然冷笑:“正好,拿这两个活口去见苏七——省得那小子总说我老糊涂。”

午后的日头晒得人犯困,林墨却睡不着。

他靠在药铺后屋的竹床上,盯着梁上的蛛网发呆。

赵婆婆去报官了,丁押着两个山匪跟在后面。

他摸出怀里的玉牌,金线已爬到边缘,像要破壳的蝉。

“该动了。”他对着窗棂上的光斑低语。

入夜时,林墨换了身王府杂役的青布衫。

衣领处沾着灶灰,是他在城外接应的小贩甲给的——那小贩的媳妇在王府厨房当帮工。

他往脸上抹了把锅底灰,又在左眉角贴了块膏药,对着水盆照了照:连他自己都认不出这张脸了。

王府后门的守卫正打着盹。

林墨拎着半筐烂菜叶,学杂役老张的瘸腿步态晃过去。

守卫掀了掀眼皮:“又去倒泔水?”

“张叔闹肚子,我替他。”林墨压着嗓子,声音哑得像砂纸,“东院小厨房的剩菜可香了,就是油大......”

守卫挥了挥手,林墨心跳如擂鼓。

他绕过影壁,顺着记忆往西侧偏厅走。

李凡的汗巾里写得清楚:王管家的心腹常去偏厅送密信。

“察言观色”技能在他脑内嗡鸣。

路过厨房时,他扫见个系红绳的厨子。

那厨子正往食盒里塞什么,见林墨过来,眼神猛地一缩。

就是他了。

林墨摸向袖中,迷神刺的骨柄硌着掌心。

他假装踉跄,食盒“啪”地砸在厨子脚上。

厨子骂骂咧咧弯腰捡时,林墨的指尖已点在他后颈大椎穴上。

厨子哼都没哼,软成团泥。

换了厨子的衣服,林墨顺利进了偏厅。

书案上的烛火忽明忽暗,他翻到最底层的抽屉时,手突然顿住——里面躺着半块玉牌,和他的那块纹路正好能拼合。

“先拿密信。”他咬了咬牙,把玉牌推回原处。

任务是找军械交易的证据,不是打草惊蛇。

终于,在书案夹层里,他摸到了半卷未封的信。

烛火下,“北境军械”“王府内应”几个字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掏出怀里的炭笔,迅速誊抄,手指在纸上抖得厉害——这是能掀翻王管家的铁证。

门外传来踢门声。

林墨手一抖,炭笔掉在地上。

他抓起信塞进鞋底,刚躲进屏风夹层,就听见护卫头目粗哑的嗓音:“都给我搜!

王管家说偏厅有密信!“

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林墨屏住呼吸,盯着屏风缝隙里晃动的刀光。

突然,东门外传来震天喊杀声,夹杂着苏七的怒吼:“王管家私通山匪!

给我围了!“

护卫们骚动起来。

头目骂了句“他娘的”,带人往东跑。

林墨趁机翻窗,瓦砾割得手背出血,他却笑了——苏七的佯攻,成了。

他借着房梁跃到墙外时,后颈的胎记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远处王府的灯火依旧明亮,可林墨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药铺后院的门虚掩着,赵婆婆的灯还亮着。

林墨摸了摸鞋底,密信还在。

他推开门,枣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说:天亮了,该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