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黑白纷争局势艰,残星数子意千般
- 从洞若观火开始爆肝天赋
- 一打也不醉
- 2593字
- 2025-06-10 19:45:06
林墨的鞋底在青石板上碾出细碎的声响,后颈那枚暗红色胎记随着奔跑微微发烫。
他绕过三道巷口,又穿过半条飘着卤煮香的街,这才在城东破庙的断墙下刹住脚步。
破庙里的香灰味混着潮霉气扑面而来,月光从坍塌的屋顶漏下来,照见李凡正蹲在供桌旁,手里攥着根烧了半截的香——那是两人约好的暗号:香剩三寸,说明未被跟踪。
“林墨!”李凡见他进来,立刻跳起来,粗布短打被夜风吹得鼓胀,“我等得嗓子都冒火了,方才老黄狗在庙外转了三圈,我拿半块炊饼才哄走......”
林墨抬手止住他的絮叨,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
纸包解开,里面是揉皱的密信和一截染血的布条——前者是他用茶水洇过的“逆谋已露”,后者沾着黑衣人乙腕骨断裂时的血。“这信你现在就送去西市,亲手塞给卖糖画的张老汉。”他指腹碾过密信边缘,“他若问,就说在城隍庙后巷捡的。”
李凡粗粝的手指捏着纸包,喉结动了动:“可...王管家那老狐狸,咱这么送过去......”
“他以为我改名录是贪功,以为赵婆婆的曼陀罗是护主。”林墨盯着供桌上缺了头的泥菩萨,月光在他眼底晃出冷光,“但他不知道赵婆婆的药罐里,还埋着他给山匪的回信。
更不知道...“他忽然扯起李凡的手腕,将布条按在对方掌心,”这血是隐字令死士的,张老汉的糖画摊,历来是王府暗桩的歇脚处。“
李凡后颈的汗毛竖起来。
他跟着林墨从乡下到县城三个月,头回见这少年眼里有狼崽子般的光。“我这就去。”他把纸包往怀里一塞,转身要走,又回头挠了挠后脑勺,“你...你小心些,王管家养的那些暗卫,刀片子可不长眼。”
“放心。”林墨摸出怀里的死籍残页,朱笔新添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暗红,“他现在急着找赵婆婆对质,没空顾我。”
李凡的脚步声消失在庙外的荒草里。
林墨蹲下来,用枯枝在香灰上画着王府的布局图。
晨雾漫进来时,他扯下破庙门帘裹在身上——粗麻蹭得脖颈发痒,倒正好掩住脸上的青茬。
茶馆的铜铃铛在他掀帘时脆响。
说书人正拍着醒木讲“薛仁贵征东”,茶客们的唾沫星子混着茉莉茶香飘过来。
林墨选了个临窗的位置,破布书包搁在桌上,露出半截褪色的《论语》——这是他花三文钱从旧书摊淘的,最能衬落魄书生的模样。
“听说了吗?
王府昨儿夜里闹贼。“隔壁桌两个戴毡帽的汉子压低声音,”王管家的鎏金手炉都摔了,说是丢了什么要紧信......“
林墨捏着茶碗的手顿了顿。
他垂眼盯着茶盏里的浮叶,耳尖却竖得老高。
“可不是!”另一个汉子灌了口茶,“方才我看见赵婆婆带着四个护院往城南去了,那脸白得跟纸似的,鞋跟都要把青石板踩碎喽。”
林墨的指甲轻轻叩了叩桌沿。
赵婆婆是王府老仆,平时总端着熬药的砂壶笑,如今连仪态都顾不上,可见密信确实扎到了痛处。
他抬眼望向窗外,正见两个护院提着水火棍走过,腰间的铜牌在晨光里闪了闪——正是王府暗卫的标记。
“客官,您这茶凉了。”跑堂的小伙计举着铜壶要续水,林墨忙用袖子掩住书包。
就在这当口,茶馆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公子!”
韩五的大嗓门惊得说书人醒木都掉了。
这小贩甲的弟弟脸红得像熟虾,腰间的鱼篓还滴着水——显然是刚从河边跑过来。“我哥...我哥被王府的人带走了!”他抓着林墨的袖子直晃,“他们说他私藏密信,现在关在后院柴房里打......”
林墨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反手按住韩五的手腕,力道大得对方直咧嘴。“别急,慢慢说。”他声音稳得像块压舱石,指腹却在韩五腕间摸了摸——脉搏急促但规律,不似说谎。
“我哥今早去送糖画,被赵婆婆堵在巷口。”韩五抽了抽鼻子,“我躲在墙根儿听,赵婆婆说‘张老汉的摊子该换人了’,然后就把我哥捆走了......”
林墨松开手,书包里的《论语》被他捏出褶皱。
他望着窗外渐起的尘烟,突然笑了:“来得正好。”
旧巷深处的布庄飘着靛蓝染剂的气味。
林墨掀开褪色的门帘,老板娘正趴在柜台上打盹。
他绕到后堂,掀开第三块青石板——下面埋着个陶瓮,瓮里的纸条用火漆封着,火漆上的梅花印已经有些脆裂。
“王府招丁,明为充杂役,实为练死士。”林墨对着光看了看纸条,墨迹是他三日前用乌贼汁写的,“死士需易容改声,故招丁时专挑面貌普通、口音混杂之人......”
他把纸条塞进衣襟最里层,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染缸。
蓝水溅在青石板上,像一滩凝固的血。
县衙的门槛比林墨想象中高。
他撩起破布书包,露出里面半卷《论语》和半截纸条——火漆梅花印正好露在外面。“小人要投案。”他对着当值的捕快弓了弓背,“王府...王府陷害小人私改招丁名录,这是证据......”
县令正捏着茶盏看状纸,闻言抬头扫了他一眼。
林墨注意到对方目光在纸条上顿了顿,又迅速移开。“私改名录?”县令捻着胡须,“你可有证人?”
“证人被王府抓了。”林墨往前凑了半步,纸条又滑出半寸,“但这信里写得清楚,王府招丁是为......”
“够了!”县令猛地拍桌,茶盏里的水溅出来,“王府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
先押进大牢,待本官查明......“
林墨被推搡着往外走时,瞥见堂下站着个穿灰布衫的汉子——那是王府的暗桩,昨日在茶馆见过。
汉子的眼神黏在他衣襟上,直到被衙役赶出公堂。
夜牢里的霉味比破庙更重。
林墨蜷在草堆上,听着更夫敲过三更,终于听见瓦顶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
“醒了?”刀背抵在他后颈时,他假装迷糊地翻了个身,“你们...你们是官府的人?”
“少废话。”为首的劫匪扯起他的衣领,腰间的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跟我们走。”
林墨的手指在草堆里摸索,摸到个小布包——里面是他今早用毒蘑菇熬的汁,涂在铜钱上。
他假装踉跄,手顺势按在劫匪腰间。
铜钱滑进对方衣襟时,劫匪骂了句“废物”,却没察觉。
出了县衙后门,林墨突然软绵绵地栽倒。
劫匪们骂骂咧咧地拖着他往河边走,他闭着眼数着脚步:“一、二、三......”
当河水的腥气漫上来时,他猛地翻身滚进芦苇丛。
劫匪们的叫骂声被风声撕碎,他猫着腰往高处跑,直到听见背后传来重物落水的“扑通”。
第二日辰时,护城河漂起具尸体。
县令站在岸边,看着衙役从尸体衣襟里摸出枚铜钱——上面的梅花印正是王府私刻。
“封锁王府!”县令的惊堂木拍得整间公堂都在晃,“传王管家即刻到案!”
林墨躲在城墙上的箭垛后,望着远处腾起的尘烟。
他摸了摸后颈的胎记,这次发烫的感觉里,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轻快。
“现在,轮到你们慌了。”他对着风呢喃,转身要走,却听见城墙下两个菜农的闲聊:“城南废弃马场?
昨儿夜里我听见马厩有动静,像是有人搬东西......“
林墨脚步一顿。
他望着城南方向漫天的柳絮,忽然想起黑衣人乙晕过去前念叨的“破庙”——或许,还有另一个“破庙”?
风卷着柳絮扑过来,迷了他的眼。
他揉着眼继续往前走,靴底碾过的青石板上,隐约有半截新鲜的马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