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郑氏苏醒

冻疮这个东西,李长安也是深有体会的。

小时候上学,从村子里骑自行车到镇上。

三四公里的路程,早上要起的很早,因为有早自习。

那个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下大雪的天气。

哪怕是戴着厚厚的棉手套,寒意也能从手套的指尖渗进去,刺骨的冰冷根本无法抵挡。

只盼着早点进教室,只要回了教室,暖气一上来,全身才算有点热乎气儿。

晚上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把手套取下来放在煤炉沿上烤,因为已经被汗水和雾气浸透了。

如果不烤干,明天只会更冷。

所以他的手背也因此被冻裂过,口子就好像被钝刀划开一样。

皮肉往两侧翻卷,都没办法合拢。

而伤口在冬天更是不好愈合,随着伤口越来越大,很多时候你攥个拳头都疼的龇牙咧嘴。

小丫头能忍住不喊也是够坚强的。

李长安动作尽量轻柔,把冻疮膏小心的涂抹在伤口处。

看着那龟裂的手背,李长安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才三岁的孩子就被罚没到掖庭宫这个吃人的鬼地方,大唐的律法还真是不近人情。

武则天也是,有道是祸不及家人,至于做这么绝吗,连个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让他不由想到三国时期司马懿斩杀曹爽的儿子,情形是何其相似。

涂完药正准备把瓶盖盖上时,小婉儿忽然开口恳求道。

“小郎君,这个药我可以给阿娘涂吗?”

“阿娘的手也冻伤了,平时她还要洗衣服,扫院子,可辛苦了,能不能给我阿娘也涂一些。”

小丫头怕李长安不信,还特意把郑氏的袖子拉开。

那双柔夷此刻看起来已经多了不少老茧,手背上仿佛干涸的大地,一道道裂痕。

顺着手背往上瞧,手腕,小臂上到处都是鞭痕,有新伤,也有旧疤,密密麻麻。

看者心酸。

这郑氏在掖庭宫也是没少受罪啊。

李长安拿着药瓶坐到沙发旁边。

“婉儿,你给阿娘拉着袖子,我来给她上药。”

小丫头闻言连连摆手。

“不用的,我给阿娘上药就可以了,小郎君为我和阿娘操劳了这么多,从回来到现在都没好好休息,一定很累的了吧。”

“阿娘的伤交给我就好了,方才我看小郎君上药已经学会了。”

小丫头说这话的时候跟个小大人似的。

那种体贴懂事的模样让李长安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怜爱的揉了揉她的小脑瓜。

“行吧,那你给阿娘上完药后就早点休息。”

“屋子里有床。”

“我先去躺一会儿。”

“嗯,小郎君快去吧。”

折腾了一晚上,李长安早就困的不行,连洗漱都没有,直接往床上一躺,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客厅里,小婉儿小心的给郑氏涂抹着冻疮膏。

上完药后,把冻疮膏用盖子盖起来轻轻放在茶几上。

没有去李长安的卧室,而是搬了把小凳子,静静的趴在郑氏的旁边守着阿娘。

小小的身子倚靠着沙发,没一会儿的功夫,两只大眼睛就有些睁不开了,阿娘的脸越来越模糊。

最后消失不见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天色仿佛按下了快进键。

大概来到凌晨四点的时候,沙发上的郑氏手指微微动了动。

紧接着双眸睁开一条缝隙,头顶刺目的光线晃得她抬手遮了遮。

后背上的疼痛让她开始慢慢的有了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直到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后,她才挪开遮挡的手臂,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环境怎么越看越像婉儿跟自己描述的地方,好像是屏风里面的世界。

她记得自己昏迷前是在掖庭宫的屋子里,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里?

挣扎着坐起身来,后背的鞭伤好像轻了许多,没有一开始那么痛了。

只是胸口有点紧紧的,似乎被什么缚住了一样,下意识低头看过去。

就瞧见胸口的地方缠满了白色纱布。

这.....

是有人给自己治伤了?

可是这纱布缠绕的地方.....

一想到这里,郑氏一张俏脸瞬间红云密布。

虽说不知道是何人,但明显自己应该是被看光了。

只不过羞愤的同时,她又生不起一丝气。

毕竟那人救了自己,还给自己治伤,或许也是迫不得已吧。

唐朝的女子比起后面一些封建王朝的女子,性情还是要开放的多,尤其是武则天时期。

齐胸襦裙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普及的。

况且郑氏还是个寡妇,老公已经死了,自然就更不用多想。

强撑着身体就要从沙发上下来,转头的时候,正好瞧见旁边守着自己的婉儿。

小丫头靠在沙发旁,睡的香甜。

郑氏连忙伸手探了探小婉儿的额头,发现温度已经不像昨晚那么高,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应该是有人救了她,连带着把自己也救了。

强撑着后背的疼痛把小婉儿抱到沙发上躺好。

小丫头睡的很熟,虽然被挪了地方,但依旧没有被吵醒。

仔细感受了一下这里的温度,真的好暖和。

她虽然穿的单薄,但在这里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昨夜听婉儿提过,这里似乎住着一位小郎君,也不知道小郎君在何处?

她猜测她们母女大概率应该是被这位神秘的小郎君给救的。

起身在客厅转了转,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她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

唯一认识的也就是墙角的那扇屏风,跟她房间内的那扇除了稍显破旧之外,其他的都一模一样。

再次试着把手搭在屏风上,结果依旧和昨晚一样,屏风没有半分反应。

自己不能穿越屏风,抱着婉儿的时候也不能穿越。

但现在自己却切切实实的站在了屏风的里面。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自己应该是被这位神秘的小郎君带过来的。

从窗户看向外面的天色,已经快到卯时。

她得尽快回去了,否则掖庭宫的崔监作点卯不到,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顺着客厅来到一处虚掩着的房门旁,透过门缝,她瞧见屋内的床榻上躺着一位男子。

不过光线太过昏暗,所以她也瞧不清那男子的面容。

男子躺在床榻上没有动静,只能细微听到阵阵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