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打脸进行时

残阳把青石板染成血红色时,林煜家的破巷口传来“扑通”一声。

林灿跪在满地碎砖上,膝盖压着块带泥的破布——那是他昨夜偷林母簪子时蹭上的灰。

他怀里抱着卷了边的赌债契书,额角沾着草屑,嗓子哑得像破风箱:“阿煜兄弟,我、我知道错了……”

林母刚把最后一捆柴禾搬进灶房,听见动静赶紧跑出来。

她手里的铜盆“当啷”落地,盯着地上的人直哆嗦:“阿灿?你、你不是跟着李县丞的远房表舅去码头当搬运工了么?”

“搬运工个屁!”

林灿猛捶自己胸口,赌债契书被拍得哗啦响。

“那老东西哄我去赌坊,说‘搬货累,押两把轻松’,我输红了眼借了高利贷……”

他突然抓住林煜的裤脚,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他们说不还钱就烧我家!我、我鬼迷心窍,想烧你家柴房嫁祸,可刚点着火折子就被老周的茶棚伙计逮住了……”

“昨夜偷簪子的也是你?”林煜蹲下来,盯着他脖子上的红印——那是被茶棚伙计揪出来时掐的,“我娘的银簪子呢?”

林灿浑身一僵,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布包打开,林母的银簪子歪在里面,雕着的并蒂莲缺了瓣,显然被拿去当铺砸过。

“考情通”弹幕突然“唰”地铺满巷墙:

【监控画面:丑时三刻,林灿翻墙进院,袖中掉出火折子】

【当铺流水:银簪子抵银五钱,当票写“林二”】

【目击者老周:“这小子被逮时还喊‘林煜中了案首,赔得起’,活该!”】

林母捂着嘴后退,撞在门框上。她怀里的十两银锭硌得生疼——那是儿子用清白挣回来的,可眼前这不成器的堂侄,偏要拿她的旧物换赌资。

“阿煜,我真没想烧屋!”林灿额头往青石板上撞,“求你跟县太爷说句好话,我、我给您当牛做马……”

林煜突然从怀里掏出张银票。

五十两的银票在暮色里泛着冷光,票角盖着“周记绣庄”的朱印——那是老周为谢他揭露贪腐,送的“瓜币”兑换额外奖赏。林煜把银票拍在林灿面前,砖缝里的蚂蚁被惊得四散奔逃。

“这是五十两,够你还赌债,再置几亩薄田。”

他蹲下来,指尖戳着银票上的印子:

“但有三条:一,今日起你我再无亲缘;

二,银簪子我替你赎回来,当票在我这儿——”

他晃了晃从林灿怀里摸出的半张当票,“若再犯事,我就把当票和纵火的证据一并送官;三,”他盯着林灿发红的眼,“明日去周记绣庄当学徒,老周说缺个染布的。”

林灿愣了,抬头时眼里全是泪:“阿煜,你、你不恨我?”

“恨。”林煜站起身,月光从破墙的豁口漏进来,把他的影子投在林灿脸上,“但我娘说,人活一世,不能把别人的错变成自己的疤。

你烧的是柴房,我烧的是旧亲缘——”他指了指炭炉里未熄的余烬,“从此各走各的道。”

林母突然走过来,把银簪子塞进林灿手里。

簪子缺的那瓣被她用红丝线缠了朵小花,倒比原样更鲜活:“这簪子是我嫁进林家时,你奶奶塞给我的。她临终前说,‘林家人骨头要硬,心要软’。”她摸了摸林灿青肿的脸,“拿这钱好好活,别让你奶奶在地下寒心。”

“考情通”的弹幕还在闪:

【林煜银票来源:周记绣庄因“揭露贪腐”额外奖励】

【林母红丝线:旧物修复手工费自掏三文钱】

【林灿新出路:周记染坊月银一两五包吃住】

林灿攥着银票和簪子,突然对着林煜和林母磕了三个响头。他起身时膝盖的破布掉了,露出里面缠着的草绳——那是他怕自己跑了,昨夜用草绳把腿绑在床脚的。

“我、我明日就去染坊。”他抹了把脸,“要是再赌,您就拿当票送我坐牢——”他指了指林煜怀里的乌木牌,“反正这系统盯着呢,跑不了。”

林煜笑了。

他摸出火折子,把旧亲缘的当票扔进炭炉。火苗舔着纸角,映得林母鬓角的白发发亮。巷外传来老周的吆喝:“新到的茉莉茶!喝了能看‘考情通’新功能——实时追踪恶人改过!”

人群哄笑起来。

林母把十两银锭收进木匣,匣底压着张旧当票——那是她当年当银锁的凭证。如今木匣里多了张新纸,写着“林煜廪生案首”,墨迹未干,带着墨香。

晚风掀起林煜的衣摆。他望着巷口渐暗的天光,突然明白:打脸从来不是为了看别人疼,而是为了让自己的脊梁更直。

明日,会是更清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