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眩晕感还未消散，刺鼻的硝烟就灌入鼻腔。云澈踉跄着跪倒在地，右手黑曜石般的结晶表面与石板同时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林火火在一旁干呕，她的火神血脉对空间移动格外敏感。
“星罗城...郊外？“云澈艰难地辨认着四周。他们落在一片焦土上，远处城墙上的魂导炮台正在向天空射击，目标似乎是某种飞行魂兽群。更近处，几台巡逻的机械守卫已经转向这个方向，眼中的金光开始闪烁。
“被发现了！“林火火拽起云澈，“能动吗？“
云澈尝试调动体内力量——冰神与火神相对平静，修罗神力蛰伏着，新获得的土神之力则像厚重的铠甲包裹着内脏。最微妙的是龙神碎片，它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不断向西北方向发出脉动。
“林焰在那边。“云澈指向城墙一处高塔，“神王也在。“
林火火快速从腰间小包取出两枚红色药丸：“隐形药剂，效果只有二十分钟。“她递给云澈一枚，“足够我们潜入城墙。“
药丸入喉化作灼热液体流遍全身。云澈看着自己的皮肤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完全融入环境。更神奇的是，连气息和魂力波动都被掩盖了。
“走！“林火火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
两人向城墙疾奔。机械守卫已经赶到降落点，正用扫描光束来回搜寻。云澈灵活地绕开它们，来到城墙下一处排水口。铁栅栏被高温熔出个勉强能通过的缺口，边缘还泛着红光。
“有人先来了。“林火火检查痕迹，“火属性魂师...但不是姐姐的风格。“
钻进排水管后，隐形药剂的效力开始减弱。管道内壁刻满了奇怪的符号，有些像是净世教使用过的文字。更诡异的是，越往深处走，墙壁越变得柔软，最后几乎像是某种生物的肠道，有规律地蠕动着。
“这不对劲...“云澈的龙瞳在黑暗中发出微光，“整座城都被污染了。“
林火火突然捂住鼻子：“血腥味！“
前方转弯处躺着三具尸体，都穿着银色长袍——净世教徒！他们的死状极为诡异，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液体，皮肤紧贴着骨骼，而面部表情却异常安详。
云澈蹲下检查，发现每具尸体的眉心都有个细小的黑洞：“神性抽取...和海底神殿那些魂师一样。“
“净世教也来救姐姐？“林火火困惑不解。
“不，是来阻止神王的。“云澈想起大祭司的话，“他们知道混沌之核的真相...“
管道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爆炸的闷响。两人加快脚步，最终爬出排水口，来到城内一条偏僻的小巷。
星罗城内的景象比想象中更糟。街道上几乎看不到普通市民，只有巡逻的机械守卫和偶尔走过的改造人。建筑物表面爬满了黑色脉络，像血管一样搏动着。最令人不安的是天空——本该是正午时分，却呈现出病态的黄绿色，太阳被一层浑浊的雾气笼罩，投下扭曲的光影。
“神恩大典的准备。“云澈低声解释，“他们在改造整座城作为祭坛。“
林火火指向西北方：“姐姐在那个方向，距离不超过两公里。“
云澈点点头，龙瞳清晰地看到一根金色细线从那个方向延伸过来，连接着他的胸口。自从获得土神之力后，这种联系变得更加明显，他甚至能感受到林焰的痛苦——火神本源被强行抽取的剧痛。
“等等。“他突然拉住林火火，“有人来了。“
一队改造人从街角转出，押送着十几个戴镣铐的魂师。那些囚犯眼神空洞，额头都有新烙上去的金色印记。领队的改造人胸前佩戴着新神盟徽章，正对着通讯器报告：
“又一批祭品就位，火属性纯度达到标准。混沌之核充能进度73%，预计明日午夜可完成。“
林火火攥紧拳头：“他们在用火属性魂师喂养那个东西！“
云澈观察着囚犯们的行进路线：“跟着他们，应该能直接找到核心区域。“
两人保持距离尾随队伍。随着深入城区，黑色脉络越来越密集，最后几乎覆盖了整个地面和墙壁，踩上去有种令人不适的柔软感。街道尽头是一座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广场，中央矗立着通天塔——云澈曾经被囚禁的地方。
广场边缘搭建了数十个金属笼子，里面关押着数百名魂师。更骇人的是广场中央的装置——一个悬浮在空中的黑色多面体，下方连接着管道系统，不断有金色液体从笼子方向被输送过来，注入黑晶体中。
“混沌之核...“云澈的龙瞳刺痛起来，那东西散发出的能量场扭曲了周围的空间，“比海底神殿那个大了十倍不止。“
林火火突然抓紧他的手臂：“看塔顶！“
高塔顶层是个半透明的球形结构，隐约可见一个人影被金色锁链吊在空中。即使隔着这么远，云澈也能认出那熟悉的红发——林焰！她周围环绕着十二根黑色尖刺，每根都在抽取她体内的火焰能量，通过塔身输送到下方的混沌之核。
“计划。“云澈快速思考，“我吸引注意，你——“
“不行！“林火火打断他，“姐姐说过，混沌之核已经锁定你的能量特征。你一使用神力，神王就会察觉。“
云澈看向自己的结晶化右手：“所以需要意外因素...“他指向广场西侧的一排魂导炮台，“那些能量节点，如果同时过载...“
林火火眼睛一亮：“能制造足够大的混乱！交给我。“她从包里取出几颗红色种子，“火神棘，遇能量就疯长。“
两人分头行动。云澈绕到广场东侧，藏在一栋被黑色脉络完全包裹的建筑后。从这里能清晰看到塔底入口——四个金袍人把守着，他们额前的晶体比普通改造人更大，几乎覆盖了半张脸。
体内的四种神力开始自主流转，云澈尝试着将它们引导到不同部位：冰神之力聚于左手，火神之力藏于右臂结晶中，土神之力沉于双脚，修罗神力则游走在脊椎。龙神碎片作为调和剂，勉强维持着这种危险的平衡。
一声巨响从西侧传来，接着是接二连三的爆炸。云澈转头看到数道火柱冲天而起，迅速蔓延至整个炮台阵列。机械守卫纷纷转向声源，金袍人也分出两人前去查看。
就是现在！云澈箭步冲出，左手凝结出冰刃，瞬间割断最近两个金袍人的喉咙。第三人反应过来，胸前射出金色锁链，但云澈早有准备——结晶右手直接抓住锁链，火神之力顺着链条反噬回去，将对方点燃成火炬。
最后一名金袍人退到门内，按下警报按钮。刺耳的警笛声响彻全城，高塔各层的窗户纷纷打开，飞出数十个背生金属翼的改造人。
云澈撞开塔门，迎面撞上一队机械守卫。这次他没有保留，同时释放四种神力——冰锥、火浪、岩刺和血刃交织成死亡风暴，将机械体撕成碎片。但代价立刻显现：他的左眼完全变成了冰晶，右手的结晶向肩膀蔓延了一寸。
“林焰，坚持住...“他咬牙冲上螺旋阶梯，每一步都在石阶上留下发光的脚印。
塔内防御出乎意料的薄弱。云澈一路杀到顶层，只遇到零星抵抗。这种异常反而让他警惕起来——太顺利了，简直像是...
顶层球形大厅的门自动打开。云澈刹住脚步，瞳孔骤然收缩——
林焰被吊在大厅中央，红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更可怕的是，她胸口插着十二根黑色导管，源源不断地抽取着火神本源。而在她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门口，金色王冠在头顶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欢迎，我的侄子。“那人转过身，露出一张云澈再熟悉不过的脸——除了那双纯金色的眼睛和额前的黑色晶体，简直是他二十年后的模样！
“神王...“云澈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血脉中的共鸣无法否认，这个统治新神盟、策划神恩大典的疯子，竟然与他同出一源！
“你可以叫我叔叔，或者...第二修罗。“神王微笑着张开双臂，“毕竟，我们都是初代修罗神的血脉继承者。“
林焰虚弱地抬起头，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云澈能看到她眼中的焦急——她在警告什么？
“别这么惊讶。“神王踱步到林焰身边，爱怜地抚摸她的头发，“你以为为什么你能承受这么多神力而不崩溃？因为修罗血脉本就是最好的容器。“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那里镶嵌着半颗黑色晶体，“混沌之核的另一半。“
云澈的龙瞳刺痛起来，记忆中碎片突然拼接：初代修罗神将混沌之核一分为二，一半留在自己体内，另一半...
“给了龙神。“神王接上他的思绪，“而龙神将它藏在了'智慧之鳞'中。你体内的龙神碎片，就携带着另外半颗混沌之核的种子。“
这个真相如同一记重锤。云澈后退半步，四种神力因情绪波动而躁动起来：“你胡说！龙神是为了...“
“封印混沌？多天真的想法。“神王大笑，“龙神与修罗神都是母神的造物，而混沌之核...是唤醒她的钥匙。“
母神？云澈想起蛮荒之地壁画中那个创造生命的女性形象，以及洞穴深处听到的低语...
神王突然变了脸色：“你见过她了？“他一把掐住林焰的脖子，“难怪火神本源抽取进度慢了...母神在通过她与你沟通！“
林焰痛苦地挣扎着，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云澈瞬间明白了——林焰体内也有龙神碎片，母神是通过这个联系同时影响他们两人！
“放开她！“云澈暴起前冲，四种神力同时爆发。
神王轻蔑地挥手，一道无形屏障挡下了所有攻击。更可怕的是，混沌之核开始共鸣，云澈体内的力量顿时紊乱起来。
“你以为我为什么放任你收集神力？“神王将林焰举到面前，“五神齐聚才能唤醒完整的混沌之核。你体内已有四种，而她...“他另一只手刺入林焰胸口，挖出一颗跳动着的火焰晶核，“是第五种！“
林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云澈疯狂攻击屏障，结晶右手因此崩裂出无数细纹。神王欣赏着他的绝望，慢条斯理地将火神晶核举向混沌之核。
“住手！“一个火球突然从门口射来，精准击中神王的手臂。林火火冲进大厅，双手喷射着炽白火焰，“放开我姐姐！“
神王略显惊讶：“又一个火神血脉？有意思。“他随手弹开火焰，“但纯度太低了。“
这短暂的干扰已经足够。云澈抓住机会，将全部力量集中在一点，终于击碎屏障。他扑向神王，结晶右手直取对方胸口的那半颗混沌之核。
神王被迫放下林焰应对。两人第一次肢体接触的瞬间，空间都为之扭曲。云澈感到一股阴冷的力量顺着手臂侵入，试图控制他的神力。更可怕的是，体内的龙神碎片竟然对混沌之核产生了共鸣！
“感觉到了吗？“神王在他耳边低语，“血脉的呼唤。我们本是一体...“
云澈怒吼着挣脱，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击飞。神王悬浮到空中，混沌之核投下的阴影笼罩整个大厅：“游戏结束了，侄子。将你的力量献给——“
他的话戛然而止。本该奄奄一息的林焰突然睁开双眼——那是纯金色的龙瞳！她挣脱束缚，扑向神王后背，残存的火神之力全部爆发。
“云澈！现在！“她的声音变成了奇异的双重音调，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
云澈没有犹豫，结晶右手刺入林焰胸口——不是伤害，而是连接。火神晶核、冰神之力、修罗神力、土神之血，在龙神碎片的调和下，首次形成了完整的循环。
五神共鸣产生的能量波将神王震退数步。他惊愕地看着云澈——后者全身覆盖着五色纹路，左眼冰蓝，右眼金黄，双手都变成了结晶态。
“不可能！“神王首次露出惊慌，“五神平衡需要...“
“牺牲。“林焰的声音越来越弱，“把我的火神本源...给他...“
火焰从她体内流向云澈，火神晶核在他胸口成形。与此同时，林焰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像是要消散在空气中。
“不！“云澈想要中断连接，却发现无法停止，“林焰！“
“记住...“她的嘴唇几乎贴在他耳边，“母神不是...她看起来的那样...“
最后一缕火焰能量传输完毕，林焰的身体如灰烬般飘散。云澈胸口多了一枚火焰纹章，与另外四种神力标记形成完美对称。
神王的表情从震惊变为狂喜：“完美！五神齐聚！“他张开双臂，混沌之核剧烈震动起来，“现在，让我们唤醒——“
整个高塔突然剧烈摇晃。不是来自云澈或神王的力量，而是更深层、更原始的震动。云澈感到脚下的黑色脉络全部绷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方苏醒。
神王脸色大变：“不...还不到时候...母亲！“
一个无法分辨性别的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
【我的孩子们...时机已至...】
这声音让混沌之核瞬间黯淡，神王胸前的半颗晶体甚至出现了裂痕。云澈抓住这个机会，一把抱起虚弱的林火火，冲向破碎的窗户。
“想逃？“神王回过神来，金色能量在掌心凝聚。
云澈没有回头，只是将五种神力全部注入背部——一对由冰、火、岩、血和金线交织而成的羽翼轰然展开，带着他和林火火冲入天际。神王的攻击只擦到了翼尖，却引发了一连串的能量爆炸。
星罗城在脚下迅速缩小。云澈看到黑色脉络正从四面八方涌向高塔，像是无数触手想要抓住什么。更可怕的是，城市中心的地面开始隆起，形成一张模糊的巨大面孔...
“那是什么？！“林火火惊恐地问。
云澈没有回答。他全神贯注地维持着飞行，同时感受着体内五种神力前所未有的平衡——但这种平衡极其脆弱，随时可能崩溃。更令他不安的是胸口新获得的火神晶核中，还残留着林焰的一丝意识，以及...某个更古老存在的注视。
当星罗城终于消失在地平线下时，云澈的翅膀也开始不稳定。他勉强降落在一条陌生河流旁，随即跪倒在地。五种神力在他体内形成微妙的漩涡，而漩涡中心，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姐姐...还活着吗？“林火火颤抖着问。
云澈按住胸口的火焰纹章，感受到微弱的脉动：“她的意识还在火神晶核里...但身体...“他无法说完。
林火火擦去眼泪：“现在怎么办？“
云澈看向自己的双手——已经完全结晶化，呈现出半透明的五彩色泽。每一次呼吸，都有微小的能量火花从皮肤表面跃起。他不再是人类了，至少不完全是。
“寻找第六种神力。“他想起石怒的话，“当六个方向都亮起时...“
“会怎样？“
云澈望向远方，那个古老的声音仍在脑海中回荡：“我不知道。但神王害怕它...而母神渴望它。“
河流突然泛起不自然的波纹。一个由水构成的人形从水面升起——是水影守护灵！但她的形态比在海底神殿时模糊许多，似乎随时会消散。
“终于...找到你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风神...和雷神...传承者...在等你...“
“在哪里？“云澈急切地问。
水影抬起半透明的手臂，指向北方：“天空之巅...与风暴之眼...“她的形态开始崩溃，“小心...母神不是...救世主...“
最后一句话消散在风中，水影化作普通河水落回河中。云澈和林火火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地方——
“极北之地。“云澈站起身，五色羽翼再次展开，“风暴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