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早晨，阳光才刚刚唤醒这座城市的一切，而陈晨安依旧安详地躺在那里。
旁边打翻在侧的垃圾桶遮挡住了半个身躯。只有前面那摊水洼里融合的血迹提醒着围观的人群，躺在那里的是个死人。
呼啸的警报声越来越近，一群穿着制服的人屏退了众人，拉起了警戒线。
有警察说道：“怎么是他？”
“四年了吧，居然死在这里了。”
……
“怎么出这种事了。真是……”老板娘嘟囔几句，拿起桌上的围裙系上，走进了后厨。
我脚底还有些发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愣神地想着刚才的场景。
有人进来要点餐，说了好几句。见我没反应，转身才要走，老板娘迎了出来。
“哎哟，您要吃些什么？这丫头，被外面那事儿吓傻了。”
来的人是开装饰店的老板，他随便点了两样早点，有些烦躁地说道：“这可真是晦气，偏偏发生在我店附近，可别影响我做生意。”
老板娘打着哈哈：“这谁能料到啊……”她顿了顿，好似想起了什么，“话说回来，那人好像有些面熟。”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一拍脑袋：“哎呀，昨儿还在我这店里吃过东西呢……”她突然看向我，艰难张了张嘴后，自己走进了后厨。
装饰店老板见她走了，心中似乎还有些不满没有人宣泄，便同我说起：“来过你们店？小照啊，你见过死的那人吗？”
他自顾自地啧啧发声：“看他死的那样，估计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站起来，也走进了后厨：“您稍等，您的餐马上就好。”
老板娘一边忙活，一边谨慎地看我一眼。
我知道她八卦的眼神想问什么，我直接说道：“那人是我……同学。我也不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
如果连续几天阴天，今天一早却出现了太阳，要么是昨晚风很大，要么是昨晚下过雨。
昨天傍晚，刮起了风，更晚一些，下起了小雨。
我坐在收银台前，透着窗，看着雨后模糊的世界，眼皮不知不觉地闭上。
突然门开了，带进一股冷风，我睁开疲倦的眼睛，挤出个微笑站起来。
进来的人把一把黑色的雨伞放到门口的伞筒里，径直走到了靠窗的桌子坐下，摘下黑色帽子，捋了捋前面的头发。
我拿着菜单走过去发现他还戴着口罩。
“你好，要吃点什么？”
他头也没抬，伸出冻得通红的手接过菜单。
在他看菜单之际我才发现，他穿得很少，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衣半敞着，露出里面黑色的低领毛衣。同样黑色的休闲裤脚处已经打湿了，露出同样冻得通红的脚踝，脚上一双湿透了的黑色帆布鞋。
我看了眼窗外，雨的确比刚才更大了些。
看了半天，他抬起头：“一份蛋炒饭，多放辣椒。”
我端着蛋炒饭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口罩摘了下来，从桌上抽出一张纸，擦了擦鼻涕。嘴巴干燥得起皮，显得很没气色，周围有一圈胡茬。
“请慢用。”
他只微微点头，就开始吃起来，像是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我眼眶发热，喉咙像是卡了一团东西，半天说不出话，只静静看着他，等着他抬起头。
他见我不走，抬起眼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埋头吃起来。
“陈晨安。”我小声喊了一句。
他手里的动作和嘴里的动作一起停滞了一瞬，低头扒拉了两下，才看向我，眼神疑惑。
“你是？”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一般，只能听见外面哗哗的雨声越来越大。
他居然，不认识我了。
刚刚认出他的欣喜，随着门外飘进的风，一点点冷却。
过了许久，我才开口：“苏晚照……”
他眼里闪过惊异后，垂下了眼睛，而后又抬起头，带上了笑容。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