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斗争

祭品？！唤醒神明？！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铁爪，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几乎让我停止呼吸！我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想要后退，却撞在冰冷坚硬的洞壁上，无处可逃。

“找死！”苍牙的意念被彻底点燃，狂暴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它庞大的身躯如同银色闪电，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鸣，猛地扑向洞口那道阴冷的身影！獠牙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目标是对方那苍白脆弱的脖颈！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一道尖锐刺耳的鹰唳撕裂长空！洞外的光线骤然一暗！

一个巨大得如同小型滑翔机的黑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刁钻的角度，如同俯冲轰炸机般从高空猛扑而下！目标不是对峙的狼与蛇，赫然是蜷缩在角落、孤立无援的我！

狂风骤起！卷起的碎石和尘土劈头盖脸地砸来！

我甚至来不及尖叫，只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攫住了我的肩膀！剧痛传来，尖锐的爪子深深刺破了我的皮肉！双脚瞬间离地！失重感猛地攫住了我！

眼前的世界疯狂旋转、颠倒！下方是迅速变小的洞口、暴怒扑出的银狼苍牙、惊愕抬头的蛇族祭司，还有洞窟深处那只惊恐呜咽的小狼……然后，是急速放大的、布满嶙峋怪石和尖锐灌木的地面！

“摔死，也比便宜了那群臭烘烘的畜生强！”一个桀骜不驯、带着金属质感的年轻男声，带着一种冷酷的决绝和疯狂的占有欲，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狠狠扎进我的脑海！

是那个鹰族首领！他要摔死我？！

极致的恐惧瞬间炸裂！血液仿佛逆流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捏碎！视野被急速放大的死亡地面占据，风声在耳边凄厉地呼啸，如同死神的尖笑。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被无边的黑暗和剧痛吞噬的瞬间，身体却并未迎来预期中粉身碎骨的撞击。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重物坠入厚厚草甸的声响。

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并未降临。身体像是砸进了一团巨大、厚实、带着浓郁草木清香的缓冲物里。冲击力依旧震得我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涌上一股浓重的铁锈味。肩膀被鹰爪撕裂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疼痛。

“咳……咳咳……”我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呛咳起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视线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周围是一片晃动的、柔和的绿色光影，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木叶气息。

“别动。”一个温和的、如同春日溪水流过卵石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量。一只带着微凉触感的手，动作极其轻柔地按住了我因剧痛和恐惧而不断颤抖的肩膀。

我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温润，清澈，如同被晨露洗过的琥珀。里面盛满了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担忧和善意，像森林深处最宁静的湖泊。他的面容清俊柔和，肤色是健康的浅麦色，墨绿色的长发用草茎简单地束在脑后，额前垂落几缕碎发，更添几分温雅。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顶一对初具雏形、覆盖着柔软棕色绒毛的鹿角，以及那双在墨绿发丝间若隐若现的、同样温顺的鹿耳。

是那个鹿族医者。

他跪坐在我身旁，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专注地检查着我肩膀那几道深可见骨、正汩汩冒血的爪痕。他的动作快而稳定，修长的手指捻起几片我完全陌生的、散发着奇异清香的翠绿叶子，快速嚼碎，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混合着绿色汁液的药渣敷在我的伤口上。

一股清凉温和的感觉瞬间从伤口蔓延开，如同最温柔的溪水冲刷过灼痛的神经，奇迹般地压下了那撕裂般的剧痛。那清凉感带着奇异的生命力，所过之处，狂跳的心脏似乎都安稳了几分。

“鹰隼那个疯子……”他低声叹息，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他迅速处理好我肩膀的伤口，又轻柔地托起我的手臂，检查着身上其他的擦伤和撞伤。“别怕，我在。”他抬头，再次看向我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里是沉静的安抚，“这些只是外伤，骨头没事。”

他的声音和眼神，像一道温润的光，艰难地穿透了笼罩着我的冰冷绝望和剧痛。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泥土和血污，狼狈不堪。

鹿族医者没有多言，只是用一块沾了清水的柔软叶片，极其小心地擦拭着我脸上的污迹。他的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就被洞窟方向传来的恐怖声响击得粉碎！

“吼——！！！”

那是苍牙暴怒到极致的咆哮！如同受伤的远古凶兽，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紧接着，是岩石被巨力撞击崩裂的轰响！碎石如雨般砸落！

“嘶——！”

蛇族祭司阴冷的嘶鸣如同毒蛇吐信，尖锐刺耳！空气中传来令人牙酸的鳞片剧烈摩擦声和某种能量汇聚的诡异嗡鸣！

“唳——！”

鹰族首领鹰隼的唳叫带着狂傲的戾气，如同金属刮擦！洞窟外狂风大作，巨大的翅膀拍击空气的沉闷爆响和俯冲带来的尖锐风啸交织在一起！

轰！嘭！嘶啦！

那是利爪撕裂鳞甲的声音！是蛇尾抽碎岩石的声音！是羽翼扇起狂风卷动砂石的声音！是狂暴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碰撞、撕扯、毁灭的声音！整个山谷都在这三股恐怖力量的交锋中颤抖！怒吼、咆哮、尖啸、能量碰撞的爆鸣……各种声音混杂成一片死亡的狂想曲，震耳欲聋！

浓烈的血腥味和能量冲击带来的焦糊气味，如同实质的浪潮，汹涌地灌入我们所在的这片相对平静的角落。

鹿族医者——青泽，他按住我肩膀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头，望向那混乱狂暴的战圈中心，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忧虑、凝重，还有一丝……深沉的无奈。他收回目光，看向我，眼神重新变得专注而温和，仿佛要将那外界的厮杀隔绝开来。

“先离开这里。”他低声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小心翼翼地、用尽可能不牵动我伤处的方式，试图将我扶起。

就在这时——

一道快得超越了视觉极限的幽绿光芒，如同淬毒的箭矢，撕裂混乱的能量乱流，无声无息地激射而至！目标，赫然是正被青泽搀扶起来的我！

那光芒带着阴毒至极的诅咒气息，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细微的腐蚀声！

青泽脸色骤变！他几乎是本能地、毫不犹豫地侧身，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挡在了我的前方！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热刀切入牛油的声响。

那道幽绿的光芒，狠狠没入了青泽的肩胛！位置与他刚才为我敷药的地方，几乎重叠！

“唔！”青泽闷哼一声，身体猛地剧震！脸上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变得一片惨白！温润的琥珀色瞳孔骤然收缩，流露出强烈的痛苦！他踉跄了一步，几乎要摔倒，却死死咬着牙，硬是撑住了身体，没有压到我。

“青泽！”我失声惊叫，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恐惧和愧疚瞬间将我淹没！他是为了救我！又一次！

“走！”他强忍着剧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决。他不再试图扶我，反而猛地将我推向旁边一丛茂密的、带着奇异清香的灌木之后，动作带着不顾一切的力道！“躲好！别出来！”

几乎在他将我推开的同一刹那！

轰隆！

一道狂暴的银色身影如同失控的攻城锤，裹挟着碎石和腥风，狠狠撞碎了几块挡路的巨石，朝着我们这边猛冲过来！是苍牙！它巨大的身躯上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痕，银灰色的毛发被鲜血浸透，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左眼上方一道狰狞的爪痕几乎撕裂了眉骨，鲜血糊住了半只眼睛，让它金色的独眼看起来更加凶戾狂暴！它死死地盯着被蛇族祭司暗算、痛苦支撑的青泽，喉咙里滚动着嗜血的咆哮！

“我的！”苍牙的意念如同燃烧的熔岩，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狠狠撞进我的脑海！它的目标，显然是被蛇族祭司伤到的青泽！巨大的狼爪高高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裹挟着足以拍碎岩石的力量，朝着身形不稳的青泽当头拍下！那架势，要将这个胆敢觊觎它“所有物”的鹿族医者连同他身后的岩石一起拍成肉泥！

“苍牙！住手！”我嘶声尖叫，绝望地想要扑出去，身体却被那丛奇异的灌木阻挡，枝叶如同有生命般缠绕着我的手脚。那灌木散发出的浓郁清香此刻却让我头晕目眩。

就在那毁天灭地的狼爪即将落下的瞬间！

呼——！

狂暴的气流如同实质的重锤，猛地从上方轰击而下！卷起的尘土和碎石瞬间迷了所有人的眼！

鹰隼！他如同钢铁铸就的猛禽，以雷霆万钧之势俯冲而下！巨大的羽翼完全张开，带着凌厉的弧光，目标却不是苍牙，而是——那道刚刚发出阴险一击、正盘踞在一块高耸岩石上、脸上带着诡谲笑意的蛇族祭司！

“阴险的长虫！给我下来！”鹰隼的意念尖锐刺耳，带着狂傲的戾气！巨大的鹰爪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如同死神的钩镰，撕裂空气，狠狠抓向蛇族祭司那覆盖着细密黑鳞的脖颈！速度之快，力量之猛，仿佛要将那块岩石连同上面的身影一起撕碎！

蛇族祭司——墨鳞，脸上那诡谲的笑意瞬间凝固，幽绿色的蛇瞳猛地收缩！他反应极快，覆盖着黑鳞的蛇尾猛地一甩，如同一条粗壮的钢鞭，狠狠抽打在身下的岩石上！借力之下，他那颀长诡异的身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柔韧角度向后急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抓！但凌厉的爪风依旧在他苍白的脖颈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找死！”墨鳞阴柔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冰冷的怒意和杀机！他稳住身形，苍白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急速划动，指尖凝聚起幽绿色的、令人心悸的毒性能量光芒！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阴冷，仿佛有无数条无形的毒蛇在嘶嘶吐信！

而苍牙那毁天灭地的一爪，终究因为鹰隼的干扰和自身的伤势，拍在了青泽身旁的岩壁上！

轰！！！

坚硬的岩石如同朽木般碎裂！碎石如同炮弹般四散飞溅！巨大的冲击波将本就站立不稳的青泽狠狠掀飞出去！

“青泽——！”我的尖叫声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

青泽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地撞在后方一棵粗壮古树的树干上！发出一声令人心颤的闷响！他闷哼一声，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在空中洒开一片刺目的猩红！他顺着树干滑落在地，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脸色灰败如金纸，那对柔软的鹿耳也无力地耷拉下来。

“吼——！”苍牙一击落空，独眼中狂暴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它猛地扭头，金色的瞳孔死死锁定高空盘旋、正与墨鳞对峙的鹰隼！新仇旧恨瞬间点燃！它庞大的身躯微微下伏，强健的后肢肌肉虬结，地面被踩出深深的凹坑——它要再次扑击！

“够了！”一个冰冷、滑腻、如同毒蛇在冰面上爬行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咆哮和轰鸣。

是墨鳞。

他悬浮在半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脖颈上的血痕让他苍白的脸显得更加妖异。他幽绿色的蛇瞳扫过暴怒的苍牙、盘旋的鹰隼，最后落在蜷缩在树下、气息奄奄的青泽身上，最终，那冰冷粘腻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牢牢地钉在了躲在灌木后、浑身僵硬的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