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狭路相逢，智勇者胜

另一侧。

仁多零丁率领着西夏军涌入峡谷。

当然，为谨慎考虑，他分出了两千步卒，爬上两侧的山地警戒前行。

突然，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地从前面跑来，脸上沾满泥浆，头盔也不知丢到了何处。

“大将军！没藏托夜将军的部队被宋军击溃了。”

“什么？”话音未落，仁多零丁怒目圆睁，猛地勒住缰绳，枣红马发出一声嘶鸣。

“这个废物，让他守峡谷，他半天都守不住！”

看着将暗的天空，仁多零丁铁青的脸上，更显阴沉。

若是丢了峡谷，前方野利黑水的部队就如同被困在瓮中的野兽，退路被断，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仁多零丁声音中满是焦虑与不甘。

他希望还来得及支援野利黑水，挽回这岌岌可危的局势。

然而，暮色渐浓，黑暗如同巨兽的大口，一点点吞噬着希望。

仁多零丁又往山地上增拨了两千步卒。

峡谷两侧的山地虽然不担心遭到伏击，但是山地崎岖，行军极为困难。

速度很慢，又费体力，只能步兵轻装行进。

但此时，为防备遭到伏击，他不得不如此。

当部队行至峡谷狭窄处，两侧峭壁如巨兽獠牙般挤压着队伍，忽然，前方斥候发出尖锐的呼喊：“将军！前面有人！”

“是我们的人！”

“抓过来！”仁多零丁暴喝一声，亲兵如离弦之箭冲上前，将溃兵按倒在泥泞中。

“报……报将军！”

一名满脸血污的士卒颤抖着抬起头，喉结剧烈滚动，“我们是野利黑水将军麾下……五千兄弟全……全散了！”

仁多零丁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腰间长刀不自觉发出嗡鸣。

“宋军到哪了？！”

回答他的是远处擂动的战鼓声，如闷雷滚过峡谷。

天色彻底暗下的刹那，远处山头骤然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

宋军，还追来了！

此时，天色刚暗。

仁多零丁停在峡谷中，一时间进退两难！

“点火把！上下列阵！”

“准备迎战！”

仁多零丁又撒出去了十几队斥候。

……

“对面宋军有多少人？”

一刻钟后，一队斥候跑了回来。

“将军，根据我等看到的宋军火把，据估测，大概有一万人！”

“一万人！”仁多零丁心头冰冷，宋军应该是全军出动了。

这个人数，和他现在手里的步骑人数，几乎一致。

但是宋军士气高昂，我军士气垂丧，胜负难说。

不过，现在自己以逸待劳，结成军阵，不惧宋人！

“将军，宋军来了！”

“目测之下，大概有两万人！”

但是很快，又一队斥候跑了回来，给了仁多零丁一个根本不相信的情报。

“将军，宋军杀来了，目测有两万之众！”又回来两队斥候，都给了仁多零丁相同的情报。

仁多零丁急忙爬到峡谷东侧山地的一处高岭，登高远望。

黑夜降临，漫山遍野的火光，向着这边铺撒而来！

其中有一条蜿蜒的火龙，穿梭在黑暗和山丘之间，那是正在峡谷谷地行军的宋军。

粗略一计，有两万人！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仁多零丁完全不敢相信，宋军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难道是援军来了？

怎么办？

继续坚守？

还是……走？

……

另一边，王韶其实也有些担忧。

因为夜战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但为了一举击溃西夏人，他想冒一次险。

而且，他也耍了点小聪明，就是让每个士兵举两个火把，这样一万人就伪装成了两万人。

……

恐怖的黑夜，也在吞噬着西夏军的士气。

血腥的宋军火光，更让人精神不安。

“走！”

“先撤出去！”

随着宋军越来越近，仁多零丁终于害怕了，他不敢和宋军在此地死拼！

黑夜决战，士兵们会死，他也会死！

仁多零丁带着亲兵，立即从山地上跑到谷道，迅速上马，然后猛地调转马头。

枣红马一声长嘶，扬起前蹄在泥泞中刨出深深的痕迹。

“走！”

主将的举动如同一记重锤，击碎了西夏军最后的心理防线。

步骑们慌乱地调转方向，兵器碰撞声、战马嘶鸣声、士卒咒骂声交织在一起，在峡谷中回荡。

那些先前爬上两侧山地警戒的步卒，此刻也慌慌张张地冲下来，加入溃逃的队伍。

西夏军，顷刻之间就溃败了。

山坡上，谷道中，都是丢盔弃甲的西夏士兵。

唯一还在夜色中挺立的，是他那面绣着党项图腾白牦牛的大纛。

旗面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嘲笑这支溃败的军队。

“先撤出去！再收拢士兵！”仁多零丁强行镇定心神。

……

“报！”

“将军，西夏人不战自逃了！”

正在跟着队伍夜行的王韶，忽然得到前方来报，大喜。

他刚刚还担忧这夜战是不是太冒险了，要是士兵打散了怎么办？

转眼，西夏人自己就跑了！

“追！莫让党项人喘过气来！”王韶猛地拔出腰间佩剑，直指夜幕。

“同时告诉各营，两个时辰后，不论战果，必须折返，所有人在前几日的峡谷营垒集合！”

军令如飓风掠过各营。

士卒们踩着泥浆，骤然提速，火把组成的赤潮顺着峡谷奔涌而下。

“杀！”

“杀！”

宋军的怒吼声震碎凉夜，火把的红光里，宋兵如饿狼扑食般地追上溃散的西夏残兵。

一名党项士卒试图抵抗，刚转身举刀，寒光一闪，喉间已绽开血花。

十余名党项精锐背靠背结成圆阵，弯刀挥舞间带起数道血弧，却难敌宋军如潮水般的攻势。

逃亡的党项士兵中，不少人早已失了方寸。

有人慌乱间丢掉火把，妄图借着夜色掩护逃脱。

“砰”的一声闷响，一个疲惫的党项士卒被半人高的巨石绊倒，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

他刚挣扎着想要起身，一道黑影已笼罩头顶。

宋军士卒高举的长刀，还未等他发出求饶声，刀锋已裹挟着腥风劈下，温热的血柱喷涌而出，在冰冷的石头上溅出刺目的血花。

夜色中，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追击持续到了深夜。

峡谷出口十里外，遍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长枪如林般插在荒野上，旗帜碎片被鲜血黏在草叶上。

一夜追击，宋军斩杀三千，又俘虏两千西夏人。

至此，西夏伐宋的第五路军，彻底崩塌。

这从他们入侵大宋开始，还不过五日！

……

此时，西夏第一路大军。

米脂寨的宋军实力不足，几日激战后，趁夜弃寨而走。

梁乙埋夺下寨子，旋即继续南下，又派精骑去其它四路，询问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