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牧鱼决斗

大厅内一时陷入寂静，空余那道不知名的优雅音乐在奏响。

正当优雅曲调的尾音在空气里孤独流淌时，手杖敲击地板的清脆响声让音乐顿止。

银发男人自阴影中走出，背头梳理得一丝不苟，每根银丝都泛着冷冽的光泽，他双手插兜，步伐沉稳如钟摆，手杖叩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似是不怒自威的节拍。

居高临下的目光扫过面前气愤的牧鱼人，无形的压迫感如潮水般漫过。

那位第一个冲进来的牧鱼人正要开口指着他大骂，他却抢先一步，那嗓音像是经过数年的保养，发出的声音轻润动听，就连在指责别人时也是如此。

他指尖摩挲着手杖顶端的蓝宝石，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阁下这雷霆之怒，倒让我想起爱琴海的风暴。”

“不过在协会里面，我们更该用文明的方式对话——毕竟您方才那一脚，踢碎的可不止是镶贝门板，还有价值1500海币的手工嵌金箔工艺，这损失，想必您比我更清楚该如何衡量。“

他慢条斯理转动腕表，表链折射的冷光扫过对方紧绷的下颌，“毕竟协会的存续，离不开诸位慷慨的资助，不是吗？“

男人却不示弱，但冲动的怒气也已经收敛几分。

“好啊，可是你们呢？看看周围的一切：水晶灯、瓷地板、放音机，这里哪里还有牧鱼人协会的样子，不是成了你们这群家伙的舞蹈晚会了吗？这让我们这些牧鱼人怎么生存下去！”说着他头顶的大嘴鱼也跟着张大嘴巴发出刺耳咆哮，好像也感受到了同样的怒气。

高等人类却是微笑着摇头：“不，你说错了，就算那样我们可没有说禁止你们这种…不好意思，你们变异人进入，大门一直为你们敞开啊，难道我们在那边跳舞，教鱼儿耍杂技打扰到你们活动了吗？”说着他摊开手，身后的高等人类同伴也掩着嘴嗤笑起来。

兰德远离两波人群靠着前台分析着这一幕：

牧鱼人那一方气势汹汹，但除了打头阵的那位牧鱼人说了几句外，始终没有做出任何有效举动，或者说是不敢。

而另一边的高等人类则是淡定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而听两人谈话得知牧鱼人在明面上确实占不到理，毕竟自己都能正常进入，接取任务，除了周围跳舞交际的高等人类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外，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但按之前印象来看，高等人类肯定耍了些阴招，不然原本好好的协会怎么会突然大变样。

兰德扭过头向前台接待员询问情况。

接待员放下手中两头圆筒的奇怪装置似乎长舒一口气，听到兰德的问话后回应：

“哎，这摊子乱局说来话长，起初不过是零星几个高等人类抱着尝尝鲜的心态加入，但听说我们这的海城最近要迎来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他们急忙要找一个新风气来撑场面，这下可好，大批的高等人都扎堆往协会钻。”

“这些养尊处优的老爷们，哪肯让事情脱离掌心？我们会长本是个硬骨头，平日里最看不惯那些官面文章，可架不住海城贵族们成群结队压过来，几乎是强行的资助砸来，愣是把协会章程撕得粉碎，如今这协会...早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那么气愤，先生我看你们是新来的有所未知。”接着他用手掩着嘴，用极低的声量对着兰德说道：“其实吧…”他指向不远处在门口对峙的两波人中的那位银发高等人类。

“好像他来历不小，一到这里就大力资助当地协会，寨主关系与他都十分要好，好像说是第几贵族，特地来这里把协会‘贵族化’。”

“贵族化？”这个听起来就让人觉得不妙的名字让兰德警觉。

“是啊，比如衣着要规范，见到高等人类成员要行特殊的礼仪，高等人类拥有优先任务权等等。”

“因为这些很麻烦的规定那些老成员受不断发出抗议，可偏偏从事实来看那群高等人类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制定了他们不愿遵守的规则而已。”

“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一幕，我昨天看大家都气愤离开不还怕他们不会回来，现在看起来事情变得更麻烦了。”

接待员无奈叹出口气，摆出不知如何是好的手势。

但他又恢复轻松的表情想要继续说道：“不过好在我已经……”可话音未落兰德已经离开，朝那两波人走去。

“如果再把这里当成是你们约会的场地的话，那我们还靠什么生活呢？”领头的牧鱼人还在和那群高等人类争辩，身边传出如山般压来的应和。

高等男子只是微微一笑，挥了挥手招来一条身披鎏金鳞甲的牧鱼。

它以褶皱如古卷的皮肤为足，在地面划出细密涟漪，周身流转着月华般的莹润光泽，似是将星河碾碎了揉进肌理。

“不用说这么多了，你我之间实在无法沟通，倒不如用牧鱼人的身份说话。”像是向对方发出决斗邀请一般，高等人群中响起有节奏的掌声，像是在迎接演员上台表演。

“啊？这家伙居然要用一条观赏鱼决斗，是想侮辱我们吗？”

“上！”

“不能输给他！”

“就那条小金鱼，只够看看吧！”

牧鱼人叫喊着毫不逊于对面高等人类。

牧鱼男人微微一笑，眉头轻微抖动头顶大嘴鱼就有所感应地跃下。

“早就在等你这句话，虽然这不过是我最得意的一条小型鱼，但对付你？足够了。”

正准备上前的兰德看见这一幕脚步顿止，因为牧鱼人之间的对决他还从未见过，所以决定先躲入人群观察。

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口巨型玻璃鱼缸被缓缓抬入，箱体长宽足有五米，内部模拟出海底环境：嶙峋礁石堆砌出峡谷沟壑，暗蓝色水流在造浪装置驱动下形成涡流，粼粼波光中，珊瑚丛随着水流摇曳。

大嘴角扑噗一下跳入水中，速度顿时暴涨了不知多少倍，随着鱼尾摆动，它在礁石洞壁之间肆意游动，快到兰德几乎看得见一截残影。

而那条腹部堆满华丽皱纹的金鳞皱底鱼则悠然走在水面浮动转圈，鱼鳃抖动，显露出和他主人同样的高傲。

随着被叫来的接待员将手中透明玻璃球投入缸中，破开平静的水面溅起水花，战斗正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