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伽马-7号“太空站像一具漂浮在黑暗中的金属骸骨。林澈握紧手中的辐射探测器,面罩上的读数不断攀升,警报声刺耳得让人心悸。作为星际清理公司的外包研究员,他本该只是来回收些尚有价值的零件,却没想到会在三号舱室的辐射禁区,看见那只生物。
它蜷缩在泛着幽蓝光泽的辐射结晶堆里,浑身近乎透明,像一团流动的液态星光。十二根触须轻轻摆动,末梢闪烁着细小的能量漩涡。当林澈的探测仪光束扫过它时,那些触须突然暴涨,精准地缠住了他的手腕。
“警告!生物接触!未知物种DNA序列无法识别——“机械音还未说完,林澈已经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钻进了血管。疼痛像电流般窜过全身,视野突然被无数光点淹没。他踉跄着后退,却听见脑海中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别怕,我在帮你适应。“
当他颤抖着撕下面罩时,发现那生物已经缩小成巴掌大小,贴在他心口位置。半透明的身躯隐约浮现出心脏跳动的轮廓,仿佛与他的血脉同频共振。“我叫幽萤。“那个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你是第一个能听见我说话的人类。
“接下来的三天,林澈在太空站的废弃舱室里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蜕变。幽萤的触须能像光纤般接入任何电子设备,破解安保系统的速度比专业黑客还快;它吞噬辐射结晶后分泌出的蓝色黏液,竟修复了舱室破损的生态循环系统。最让林澈震惊的是,当自己闭上眼睛时,竟能“看见“能量流动的轨迹——幽萤将感知能力嫁接到了他的神经网络上。
“我们得离开这儿。“林澈盯着全息地图上逐渐逼近的军方红色标记,“清理公司发现异常辐射波动,派来了特种部队。
“幽萤的触须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他们追的是我。坍缩星系的共生体,人类一直想抓活的做实验。“林澈突然想起公司内部的绝密档案,那些被解剖的异形躯体照片上,没有一具拥有幽萤这样流动的光泽。
逃亡在辐射风暴中展开。幽萤的触须化作银色蛛网,带着林澈在太空站错综复杂的管道间高速穿梭。当军方爆破三门开启时,林澈看见幽萤吞下了一颗超负荷运转的能量核心——它的身躯开始暴涨,由透明转为暗红,触须末端裂开狰狞的骨刺。
“抑制程序!我需要抑制程序!“林澈在剧痛中嘶吼,幽萤的暴走正通过共生链接侵蚀他的理智。根据清理公司的手册,这种情况下唯一的办法是注入反物质冷却剂——但最近的储存舱位于辐射值爆表的四号区。
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拖着失控的幽萤冲向那扇紧闭的铁门。防护服在穿越辐射区时不断发出哀鸣,当终于跌入储存舱时,林澈的视网膜已经渗出血丝。幽萤蜷缩在他怀里,像一团即将熄灭的火焰。“
注射吧。“幽萤的声音微弱得近乎叹息,“如果失败...记住,坍缩星系的记忆,藏在触须的第七个旋涡里。“
反物质冷却剂注入共生体的瞬间,整个舱室被极光吞噬。林澈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抽离,坠入一片由能量构成的星河。无数破碎的文明影像如流星掠过:被黑洞吞噬的飞船、自我湮灭的恒星、用最后能量结晶化整个星系的文明...
当光芒散去时,幽萤的触须已化为十二枚流转的星芒。它轻轻触碰林澈的额头,坍缩星系的故事涌入脑海。原来这个共生体是那个文明的“记忆锚点“,而它的使命,是寻找能够承载这份重负的宿主。
“现在你看见了。“幽萤的星芒触须环绕着林澈,“人类在寻找坍缩星系的秘密,而我需要你——作为新的守护者。“
太空站外的宇宙深处,一颗黯淡的恒星正悄然复苏。那是幽萤用最后能量修复的坍缩点,而林澈胸口的共生体,正闪烁着比任何恒星都要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