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刘小泉妻女

打定主意，李凡赶回县衙。

他刚准备踏入县衙大门，忽见大门边蹲着一个小女孩。

她约莫八九岁，穿着干净的藕荷色夹袄，发髻上扎着红头绳，正用树枝在地上画小人。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

李凡一怔，这是谁家孩子？

小女孩站起身，拍了拍裙角的灰，怯生生地望着他：“叔叔，你是我爹的同僚吗？”

“爹说去衙门办差，可几天没回来了。”

“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李凡蹲下身，视线与她齐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爹是谁？”

“我叫刘穗儿，我爹叫刘小泉。”

闻言，李凡神情微滞，是刘小泉的女儿，这家伙潜逃，连家人都不带的吗？

看着这乖巧可爱的小女孩，他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你爹出去公干了，还没这么快回来。”

“你母亲呢？怎让你一个人跑出来了。”

小女孩说道：“母亲出门送衣服了，我想爹爹了，就来县衙看看。”

刘小泉的妻子还在做替人缝补衣物的活计。

这怎么看都不像劫了税银该过的日子。

李凡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头：“外面不安全，我送你回家。”

穿过街道，走入城西。

小女孩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像是怕他走丢。

她在一间青砖小院前停下。

门开了，院子里种着几株山茶树。

正屋窗下摆着一张矮桌，上面摊着未绣完的帕子，针线筐里缠着彩线。

普通人家，却收拾得齐整。

小女孩跑进屋，从八仙桌的抽屉里捧出一包松子糖，献宝似的递给他。

“叔叔你吃糖，爹买的，可甜了。”她捏了一颗塞进嘴里，眼睛弯成月牙。

李凡接过糖，指尖触到油纸的细响。

这家人，日子过得仔细，但绝不算阔绰。

说话间，有一妇人踏入院门。

见着李凡打扮，妇人惊喜道：“差爷！可是我家相公回来了？”

这便是刘小泉之妻，柳氏。

李凡摇摇头：“不是。”

然后将小女孩走到县衙的事情说出。

柳氏面露遗憾之色，连忙向李凡道谢。

“多谢差爷。”

“敢问差爷怎么称呼？”

“李凡。”

“啊，是李捕头！”

柳氏惊讶道。

“李捕头？”小女孩好奇发问。

“对啊，咱们白水县的大英雄。”

柳氏骄傲道，然后热情招呼李凡进屋：“李捕头您先坐，留下吃饭，我这就去做。”

李凡赶忙起身摆手：“不用了，别忙活了，我还有公务在身，先回去了。”

说罢，李凡离开刘家。

“刘小泉的妻女看起来完全不知情，这就奇怪了，他拿着银子就给自己花？”

李凡疑惑着回到了县衙。

在班房内思考了一会后，仍是没有头绪。

李凡摇摇头，找到老吴。

“老吴，帮忙打探一下，秦峰和谁交好。”

“好，明天给你信儿。”

翌日。

李凡刚踏进县衙大门，就被张典史拦住了去路。

张典史那张常年挂着谄笑的脸上此刻满是紧张，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李捕头，有要事相商。“张典史压低声音，眼神闪烁不定。

李凡面露疑色，问道：“出什么事了？”

“州府来下了命令，刘小泉勾结妖邪，私藏税银，罪证确凿，要求我们即刻抄没家产，缉拿家属归案！”

张典史紧张说道。

勾结邪祟，满门抄斩，这是大虞律法规定。

所以要去抓那对母女回来？

李凡想起刘小泉妻女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

而且张典史为何如此紧张？

李凡不由得问道：“典史神情紧张，其中还有什么内情吗？”

张典史叹了口气，摇头道：“刘小泉可是勾结邪祟，偷换税银之人，现在他下落不明，差役们怕抓了他的家人，被刘小泉事后报复，都不敢去。”

“所以！”

张典史期冀看向李凡：“李捕头，这事儿你得出手，你也是快班捕头不是。”

“好吧。”

缉拿刘小泉的家人确是自己职责所在。

李凡暗自叹气，点了五名差役出门：“奉州府之令，去抄刘小泉的家，带他家眷回衙。”

只隔一日，又回到这个小院。

李凡带人打开院门时，柳氏正坐在灶前煮粥。

“叔叔来了！”刘穗儿开心跑来。

而柳氏看见了李凡身后拿着锁链的差役，顿时心生不好。

“官、官爷……这是怎么了？”

她脸色煞白，手中的木勺“当啷”一声掉进锅里。

李凡沉默片刻，叹气道：“奉县衙令，搜查税银，刘小泉可在？”

柳氏颤抖着摇头：“我夫君几日前出门，至今未归……”

“得罪了！”

李凡抱拳，命令差役们搜查起来。

差役们得了令，粗暴地搜查起来，翻箱倒柜，锅碗瓢盆砸了一地，床板被掀开，米缸被推倒，连墙角腌菜的坛子都被砸碎。

刘穗儿被吓得大哭，死死抱住母亲的腿：“娘！我怕！”

李凡皱眉，喝道：“干什么呢？轻点儿，不会好好办事吗！”

几名差役这才讪笑着放轻动作：“大人莫怪，习惯了，习惯了。”

柳氏跪倒在地，不住磕头：“李大人明鉴！我家小泉老实本分，绝不会做违法之事啊！”

话音未落。

突然，一名差役从柴房奔出，高喊：“找到了！”

众人围过去，只见柴堆下藏着一个暗格，里面赫然是……

几锭未熔尽的官银！

柳氏瘫软在地，面如死灰：“不……这不可能……”

李凡缓缓转身，看向那刘穗儿母女。

刘穗儿仍在哭，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妇人紧紧搂着她，眼中满是绝望。

“先带回去吧。”

李凡摆摆手。

“轻点。”

李凡再次强调。

回了衙门，李凡立刻找到张典史。

“典史，人带回来了，下一步州府有说如何处置吗？”

张典史点着头，面色满意道：“按律应当满门抄斩。”

看李凡神色异常，他又说道：“但是妇孺也可流放。”

他安慰李凡道：“我知你心善，但此事只能静待州府消息。”

李凡摇头，忽然问道：“为何刘小泉出逃不带家属？”

张典史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