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李昂单独留下谢烛。
“要学会用眼睛。”
他说着随手掏出一根烟,想了想这是作战会议室,终究没有点,只是在指间转了转。
“眼睛?”
“就是线人。”
他放下烟,缓缓道:
“街头混混、酒吧老板、流浪汉——每个人都能成为我们的眼睛,关键是怎么用。”
“队长,我没钱。”
谢烛老实回答。
“重点是如何建立信任关系,一杯酒、一顿饭都能打开话匣子。”
“队长,我还是没钱……”
“听着。”
李昂按住他肩膀。
“情报工作最重要的是……”
“队长。”
谢烛举手。
“我还了之前欠的房租钱,没有钱了啊。”
作战室里突然安静。
李昂的嘴角抽了抽,最终长叹一声:
“……经费我会让小薇帮你解决的。”
李昂用力拍了拍他肩膀。
“另外,我给你开放权限,可以吸收非官方使徒。”
“谢谢队长。”
“客气什么。”
谢烛听到这话,心想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队长……那我能预支点经费吗?”
谢烛眨眨眼,一脸无辜且虔诚。
李昂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从兜里摸出钱包,抽出一张不记名黑卡递过去。
“先用着。”
谢烛接过来,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李昂身上那件棕色长风衣——
面料挺括,领口微敞,袖口还绣着暗纹,怎么看都比他身上这件皱巴巴的外套帅十倍。
他刚刚在古神底淋雨时候就想着有这么一件风衣了。
“队长……”
他欲言又止。
李昂警觉:“又怎么了?”
谢烛指了指他的风衣,语气诚恳:
“您这件……能给我穿穿吗,我的衣服都被炸没了。”
李昂:“……”
他缓缓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件定制风衣,又抬头看了看谢烛那张写满期待的脸。
犹豫了两秒,还是抬手就把风衣脱了下来,丢给谢烛。
“谢烛。”
“到!”
“滚蛋。”
“好嘞……”
李昂一把抓起桌上的文件夹作势要砸,谢烛立刻抱头溜走,逃出会议室前还不忘回头补一句:
“队长!我觉得我穿肯定比您帅!”
李昂:“……”
一个小时后,小队全员集结。
李昂轻轻整理了下衬衫领口,站在全息投影前。
“诸位。”
他的声音低沉而醇厚。
“距离我们上次清扫古神底,已经过去了十年。”
“十年的和平……让一些人忘记了,在这座城市里……”
“我们才是规则的制定者。”
他缓缓抬起手。
“我这人向来讲道理。”
李昂叹了口气。
“但是如果有人触犯我的底线,害我属下流血,那也就别怪我不管那些狗屁规矩了。”
全息影像切换成昨晚谢烛遇袭现场的扫描图。
“该让一些人回忆起来,曾经被特二科支配的恐惧了。”
他转向谢烛,发现他穿自己的风衣……还真挺合适。
“这次行动由谢烛担任行动组长,全权负责指挥。”
最后这句话没有激起任何涟漪,都是混迹职场刀口舔血多年的老手,不会当众反驳。
尤其是……
几个人一早就注意到了,李昂平时最爱穿的风衣现在居然在谢烛身上。
不会是私生子吧。
大家脑海里纷纷浮现种种猜测。
谢烛立即感觉到那几道异样的目光在掂量着自己。
不过他不知道众人的想法,也不需要在乎。
特搜科这样的暴力机构,终究还是要靠实力说话,这一点,谢烛对自己有信心。
半小时后·指挥车内
照明灯下,所有人都专注于手头的准备工作——
阿汐坐在角落检查刀具的刃口;张奥正调试着武装植入体的功耗;暴走兔子蹲在车厢中央准备无人机;姚波又向前女友要了一些斗兽场的资料给谢烛。
几分钟后。
完整地看完了斗兽场的资料后,谢烛开始安排分工。
“斗兽场规模很大,出入口只有前后两个。”
谢烛手指在全息地图上标记出两条红线。
“那里应该没雇佣使徒,但也不说准。”
他说话时没人正襟危坐听着。
在这种朝不保夕的行当里,繁文缛节是最没用的东西。
“每天晚上会有不少异兽运输车进出,必要时我们可以利用它们把电浆带出来。”
暴走兔子头也不抬地补充:
“那里没接入主网,常规黑客手段没用。”
他的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一个指令。
“必要时,我会通过无人机启动EMP,直接瘫痪所有植入体,这也包括我们自己的。”
“多久恢复?”
最依赖战斗植入体的张奥问道:
“最快也要三分钟。”
谢烛继续说道:
“我和阿汐、张奥从前后门分别潜入,姚波在正门负责接应。”
他看向暴走兔子。
“你监控。”
没人提出异议,阿汐的刀“铮“地一声归鞘,张奥的义眼亮起火控模式的蓝光,姚波懒洋洋地比了个OK的手势——
指挥车的引擎低吼,载着一车亡命徒,驶向斗兽场。
……
很快,众人来到斗兽场,开始分头行动。
三个人都没换装。
谢烛穿着刚从李昂那里顺来的风衣,双手插兜,步伐轻摆,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四周。
不得不说,人靠衣服马靠鞍,他现在活脱脱就一个来地下世界玩乐的少爷。
阿汐落后半步,眼神锐利如刀,分明是纨绔烛雇来的保镖。
至于走后门张奥——
他根本不需要伪装,那身植入体一看就是古神底最常见的机械“野兽”。
穿过锈迹斑斑的金属大门,斗兽场的全貌在眼前展开。
这里远比情报描述的更为复杂,俨然是一个自成体系的地下城寨。
谢烛踏上阶梯,来到入口处的金属平台上,从这里望向周围。
正中央是一座八角笼,一头足有三米高的异兽正用骨刃般的前肢剖开挑战者的腹部,每撕下一块血肉,观众席就会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声。
谢烛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下。
恍惚间,他仿佛又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那声音在多年前的另一个笼子里同样清晰。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望向四周。
环绕着斗兽区一圈的是黑市诊所、地下赌档、以及成排的黑梦体验舱——这些简陋的格子间共同咬合成了这座扭曲的欲望迷宫。
“有不少暗哨。”
阿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谢烛回过头,用余光扫过去,发现旁边立柱后那个假装抽烟的壮汉。
这些应该都是斗兽场的主理人安排的。
这时,通讯器中突然传来了兔子的声音。
“查到了,电浆的私人包间在斗兽场二楼,七号房。”
谢烛和阿汐对视一眼,立刻行动起来,另一边,走后门的张奥此时也进入了斗兽场,同样朝着目的地走来。
很快,谢烛和阿汐率先摸上了二楼包间区。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甜腻香气。
暗红色灯光下,几个衣着暴露的陪酒女郎正倚在楼梯门口,她们皮肤上镶嵌的荧光纹身在黑暗中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其中一个银发女郎朝谢烛抛来媚眼,随即被阿汐冰冷的眼神逼退。
谢烛注意到,这里反倒没有耳戴通讯器的守卫,他猜测可能是考虑到客人的隐私需求。
两人循着编号,绕过半圈走廊,很快来到七号房门口。
谢烛环顾左右,见没人,立即俯下身去。
假装系鞋带的同时,他悄悄地用指尖轻触铁门。
门只是虚掩着,一推即开。
透过门缝,谢烛向里面看去。
房间正中间是沙发,散落着几条被撕碎的拘束带,皮革边缘挂着可疑的肉屑,
谢烛侧头,看到前方的茶几上,和旁边墙壁上,溅满了不明的荧光粘液,在黑暗中缓慢流淌。
再往下,是地板上——数十道新鲜的抓痕纵横交错,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爬行过。
没有人吗?
谢烛猜测着,电浆已经离开了,这会他会去哪。
就在这时,阿汐突然靠了过来。
“小心,里面有动静。”
谢烛的呼吸一滞。
就在他准备后退的瞬间——
啪嗒——
一滴粘稠的液体坠落在他手背上,瞬间腐蚀皮肤,灼烧的感觉直窜神经。
谢烛猛地抬头。
一张倒垂的脸忽然悬了下来,落在他面前,几乎与他鼻尖相贴。
那只充血的暴突眼球在黑暗中诡异地转动,眼白爬满狰狞血丝。
谢烛的瞳孔骤缩,身体已经本能地后撤。
然而还是迟了。
咔嚓——
惨白枯瘦的手已经闪电般掐住他的喉咙。
外面,八角笼方向的欢呼声恰在此刻达到高潮,淹没了他喉骨受压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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