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年那时，花开正好

天子跑了，偌大的皇宫里，仅剩太后一人。

又下了一场小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如同太后此刻的心情。

斥退了所有下人，太后一人在御花园中兜兜转转。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一株海棠花树下。此时正是花期，可因为刚刚经历过一场风雨，花瓣四下飘零，地上满地荼蘼。她没有多看那些花儿一眼，而是在树干上上下搜寻。

“应该，就是在这里啊！”

凭着记忆找了许久，终于在树干上一处隐秘的角落，找到了两个并排而列的名字，“裴渲”和“叶青雨”。

裴渲是武安王的名，而叶青雨是自己的名。

太后抚摸着这几个小小的字，口中轻念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那个叫裴渲的人，不断呼唤着自己闺名的时候。

“叶青雨！”

“叶青雨”

那时也是春日，京都中随处可见的海棠花正开的洋洋洒洒。风一吹，片片花瓣如雨般纷纷扬扬地飘落。裴渲骑着高头大马，手中的马鞭轻轻一挥，骏马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穿过海棠花雨向她奔来。

马蹄扬起的花瓣在空中飞扬，少年的发丝也随风飘动，潇洒又恣意。不过片刻功夫他便来到了自己的面前，笑着为她呈上一束开的正好的海棠花。

“呐，送你！”

犹记得当时的裴渲刚刚跟随自己的父亲打仗满三年。那时的他们一起大胜凛国，打的凛国连退九城，奉皇命刚刚班师回朝。朝野上下人人称颂他是少年英才，不败战神。全京城的女子看到裴渲没有不心生爱慕的。可是裴渲回京都后除了面见陛下没有见其他任何人，而是径直骑马来了叶府，指名道姓要找叶青雨。

叶青雨的父亲在当年也曾经是威震一时的守边大将，替朝廷镇守边疆十数年。裴渲初入军营便拜在叶青雨父亲麾下，一跟就跟了好些年。大概是父亲每每军中醉酒便好提自己的女儿如何如何美丽，如何如何聪慧，因此裴渲一回京都便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打马直奔将军府。

而当她拎着长裙踏着满地的落花初见裴渲时，便被裴渲迷的睁不开眼。那是多么好看的一个少年啊！

一双明亮的双眸似有星辰大海。坚毅的脸庞明明少年气十足，却已隐约可见大将之风。他端坐马上丝毫不乱，一身银白长袍遮不住他的飒爽英姿。骑在高高的骏马上，微微一笑，便胜却这世间所有风景。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向她伸出手，“要不要一起骑马？”

可是他不知道，虽然叶青雨的父亲是个威名远播的大将军，可是叶青雨本人却丝毫不会骑马。

当叶青雨鼓足勇气，怯生生的答应的时候，裴渲简直高兴的好像得了全天下。他小心的扶着叶青雨上了马，细心如他，很快发现了叶青雨的紧张。

他温柔的声音在叶青雨耳畔响起，“害怕吗？我骑的如风是匹好马，来去如风却极其听话。”

叶青雨羞赧的低下了头，“不是，我不是怕你的马，我是，我是压根不会骑马！”

背对着裴渲，叶青雨看不到当时裴渲的表情。可是她猜想，她这样告诉裴渲的时候，他大概也是很惊讶的吧。可是裴渲很快调整了情绪，只是将叶青雨在怀中裹得更紧，更温柔的说道，“别怕，有我在！”

短短的几个字犹如定海神针，让叶青雨瞬间摆脱了不安和害怕。裴渲带着叶青雨骑着马儿纵横在京都最繁华的大街上，带她一日看尽了京都的盛世繁华。

那场景，当时不知道惹的多少京都青年男女的艳羡。甚至数年后已经贵为太后的叶青雨，偶尔于春日海棠盛放时，孤身一人戴着围帽骑马走在京都最繁华的大街上，仍能听到有人议论。

可惜时间总是过的太快，一晃已经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造化弄人。明明这树上刻下的名字依旧清晰可寻，可二人之间的关系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叶青雨叹了口气，口中喃喃，“裴渲啊裴渲，当时的你，应当也是幸福的吧！此生给不了你的，我来生再还你吧！”

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宫女太监们没有叶青雨的旨意没有人敢往前。叶青雨冷冷的看了远处的宫女太监们一眼，昂着头，继续不管不顾的朝雨的最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