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姆东区生活着难以计数的贫民与流浪汉,是名副其实的贫民窟,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许多难以获取的违禁品都可以在这里找到,比如说左轮手枪与匹配的子弹。
在不列颠尼亚持枪必须办理证件,但没有人脉的话就需要大量的英镑与时间,所以绝大部分私家侦探与枪械爱好者都是非法持枪。
对于夏洛克来说,办理证件太过麻烦,再加上他外表比实际年龄要小好几岁,持枪许可证一直都办不下来,索性放弃了办理证件的想法。
行走在肮脏发黑的街道上,忍受着空气之中的尿骚味与汗臭味,戴着鸭舌帽的夏洛克熟练的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穿行,唯有天空中的明月默默的注视着他。
虽然东区的大部分街道都安装有路灯,但却只有零星的几盏路灯散发着昏暗的灯光,在漆黑的夜晚如同希望之光,但遗憾的是它无法为那些流浪汉带来希望。
有光就有影,在灯无照耀不到的阴影之中,一个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麻木的蜷缩在墙角,仿佛丢失了灵魂的活尸,又似没有心的稻草人,忍受着饥饿,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先生,可怜可怜我的孩子吧,她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就在夏洛克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一张张麻木的面孔时,一个穿着老旧呢子大衣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怯懦的小女孩拦住了年轻绅士的步伐。
夏洛克看向这两人,目光最后停留在那躲在男人身后的小女孩身上,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但生活的苦难却夺走了她的笑容,使活泼开朗的她变得内向自闭。
与小女孩相比,中年男人就显得更加的萎靡,身上的肌肉已经因为饥饿而萎缩,整个人就像是一具行走的骨架,似乎风一吹便会倒下。
可即便如此,男人最先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女儿,显然他并不是那种会为了食物抛弃尊严向他人乞讨的人,但是为了女儿,尊严又算的了什么呢?
面对这样的一对父女,夏洛克脸上没有丝毫怜悯,像他们这样的人太多了,他根本就无能为力,只不过是在浪费宝贵的英镑罢了。
无视了父女二人,夏洛克推门进入了此行的目的地,铁锈酒馆。
刚一进入酒馆,顿时便听到了嘈杂的吵闹声与低俗的漫骂,只见不大的酒馆内有六张桌子以及放满各种廉价酒水的吧台上都坐满了狂欢的工人,他们只顾今天,从不在意明天该如何生活。
夏洛克直接无视了投来的一道道审视的目光,径直来到吧台前,一个鼻子通红的矮个男人见状直接迎了过来,抬手就想要去拍夏洛克的肩膀,但却被夏洛克顺势躲开了。
“夏洛克,好久不见,这次又是来打听那虫子的?”
“赫尔,没有我感兴趣的信息的话,这次我可不会请你喝酒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可不是那种逮着一只羊薅的人。”
赫尔嘿嘿笑了一声,一口气喝光了杯中金黄的液体,随即揉了揉通红的酒槽鼻,用一幅神秘兮兮的神情小声说道:“你听说了吗?阿卡姆外的郊区出现了一条能钻地的大虫子,听说足有蒸汽列车那么大,好几个村落都被摧毁了。”
“真的假的?你这家伙的话可不能全信。”夏洛克不再理会这个酒槽鼻矮子,转而看向吧台内的酒保沉声说道:“要一杯加冰威士忌。”
酒保微笑点头拿出了酒馆内仅剩的半瓶威士忌为夏洛克倒了满满一杯,但还不等他说出价格,夏洛克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并吐出了一连串的单词。
“两份淋苹果汁的猪排,两份炸鱼,两份沙拉,两杯廉价茶水,嗯……再来两份吐司与黄油,请打包好,我会一并带走。”
“你……还没有吃晚餐?还是说你要与某位美人共享烛光晚餐?”
开口询问的人并不是酒保,而是一旁的赫尔,很显然他对夏洛克的一切都很好奇,想要知道这个少年身上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一共是四十三便士。”
酒保倒并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等夏洛克将四十三便士的硬币与纸币放在桌上后,便向厨房传达了夏洛克的意思,随后开始一丝不苟的擦拭着手中的玻璃杯。
抿了一口杯中的威士忌,夏洛克看了看四周,确认并没有人注意这边后,这才用漆黑的眸子直视着酒保那张没有什么特点的脸,轻声问道:“哪里可以弄到左轮手枪与子弹?”
酒保闻言并没有感到惊讶,向着赫尔扬了扬下巴,语气认真的说道:“找赫尔就行,他们老大是这几条街道的黑帮头头,管控着这一带的违禁品生意,只要你给出足够的英镑,他们甚至可以给你弄来军队内的连发步枪。”
夏洛克没有去看一旁扬起下巴满脸得意的赫尔,抬手敲了敲吧台,示意赫尔今晚的酒钱由他支付,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毕竟他还想与对方搞好关系。
“嘿,不愧是我们的大学生,果然大方!这样吧,三英镑,一把左轮外加五十发子弹,你觉得如何?”
赫尔嘿了一声,也学着夏洛克的模样,点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大有要将吧台内的酒水全部喝光的架势。
真黑心!三英镑我都可以买下两把左轮手枪了,唉,算了,总比办理持枪证要来的便宜。
“好。”
没有再迟疑,夏洛克拿出了三张一英镑面额的纸币推到了赫尔身前,开始等待一把独属于自己的左轮手枪。
赫尔看到这三张纸币,双眼冒光的收起纸币,向着自己的顾客点了点头,端着一杯威士忌走向吧台后的房间。
琥珀色的酒水很快就见底了,这才等到赫尔拿着一个方形铁盒与腋下枪套从房间内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将这两样物品推到夏洛克身前。
夏洛克点了点头,收好了左轮手枪与子弹后,便拎着打包好的食物转身离开了铁锈酒馆。
从铁锈酒馆中走出,夏洛克很快便找到了那对向他乞讨的父女,犹豫了片刻这才拎着食物走向父女二人。
我可真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啊!明明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内心暗叹一声,夏洛克来到二人身前,将手中的食物递向双眸空洞的小女孩,有些心疼的说道:“慢点吃,别噎到了。”
中年男人一愣,没有立刻去接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食物,而是伸手想要去握夏洛克的手,但又害怕弄脏对方干净整洁的手,伸出的手顿在半空又放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接过食物,不断用虚弱的声音低声说着:谢谢。
小女孩虽然已经饿了许久,但却依旧表现的很有教养,与那些真正的流浪汉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夏洛克不由得对这父女俩的遭遇有了一丝好奇,便用闲聊般的口吻问道:“你们似乎并不是阿卡姆的本地人?”
中年男人疼爱的摸了摸女孩的脑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说道:“我们原本是阿卡姆北方一个村落的农民,有属于自己的田地与住处,生活虽然不富裕,但却没有饥饿与烦恼,每天都过着简单而幸福的生活……。”
阿卡姆北方好像是海德山脉,是不列颠尼亚与塞托斯尼亚的交界线,自从大不列颠分裂,两国便时常因为海德山脉内的矿产发动战争,民众的生活直到最近三十年才有所好转,难道又要发生战争了吗?
脑海中回想着相关的信息,夏洛克得出了自己的推测,但却无法肯定,毕竟阿卡姆内没有任何与战争相关的传闻。
“原本我以为我的一生都会这般平静的度过,可灾难却发生了,一条足有蒸汽列车大小的巨虫从海德山脉来到我们生活的村落,那就像是一场无法遗忘的噩梦,即便是现在,我依旧不敢去回想当时发生的一切……。”
“所以……家乡被毁后,你便带着女儿来到阿卡姆讨生活?”
中年男人苦笑着点了点头,他们这些幸存者已经没有可以返回的家了,只能到附近的城市来寻找一份谋生的工作。
但面临这场灾难的并非只有中年男人所在的村落,这就使得大量的难民涌入阿卡姆,抢夺工人们的工作,使周薪被一次又一次压低,最后的赢家还是那些大腹便便的工厂主们。
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口吃着食物的小女孩,夏洛克思考了片刻,从钱夹中抽出了一张面额为五英镑的纸币塞到中年男人手中,有些烦躁的叮嘱道:“别人给的那叫施舍,只有自己争取来的才是真正拥有的,带着你的女儿去租个住处,等休息好了就去找份工作吧。”
“谢谢……。”
中年男人只是一个不识字的农民,根本就想不出赞美的话语,只能一味的说着谢谢这个单词,但夏洛克并不在意这种这种形式上的感激,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东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