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遗迹

伸手想要去触碰那虚幻的对开大门,但却无能为力,仿佛有无数透明的丝线缠绕上了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靠近那扇禁忌的大门。

黑暗中飞舞的蝴蝶就像是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刺激,纷纷靠近无法行动的夏洛克,扇动的双翅撒落无数磷粉,最终落在他抬起的手指之上。

卷曲的口器刺入夏洛克的身体,但却并没有吸走他的生机,反而在他的体内留下了某种人类难以理解的东西,似是虫卵,似是某种分泌物,将以他卑微的灵魂为载体,开出最为邪异的花朵。

这只是一场噩梦!等我醒来一切都会结束的!

夏洛克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他想要从梦中苏醒,但却无法做到,这一次的噩梦是如此的真实,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身体内有某种东西在蠕动,汲取着他的一切,几乎要将他逼疯。

“醒过来!快醒过来!”

不再想着靠近那扇虚幻的对开大门,夏洛克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牙关紧咬,双手不断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企图通过疼痛来刺激自己摆脱梦境。

也许是那份意志穿透了灰白雾气,夏洛克现实中的身体也开始撕扯自己凌乱的黑发,整块头皮在疼痛的刺激下变得麻木,终于赶在灵魂被吃干抹净之前醒了过来。

睁开双眼,夏洛克就像是一个弯曲的龙虾,不断的干呕着,足足持续了近三分钟,这才吐出了一块眼珠大小的钻石。

“这……这是什么……东西?”

拾起自己吐出的钻石,夏洛克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手中的钻石就像是一颗不断跳动的心脏,似乎正在孕育着什么东西。

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夏洛克将这颗钻石放入随身携带的方形金属盒中,收入手提箱之中。

“这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看着被自己抓下的头发,夏洛克内心有些崩溃,为什么会是自己呢?这样活下去真的还有意义吗?

出去散散心吧,不然我一定会疯掉的。

穿上自己的黑色薄风衣,看了眼窗外依旧漆黑的天空,夏洛克拎着自己的手提箱,走出了居住的旅馆,漫步在凌晨无人的街道之上,一时竟不知应该做些什么来打发无聊的时光。

倒也不是担心手提箱内的魔法物品丢失,主要是黄色印记与伊波恩之书若不能妥善处理,很有可能会引发难以抑制的灾难,死亡人数不会少于十人。

尤其是伊波恩之书中记载的各种献祭仪式,一但引起了某位邪神的注意,整座城市都有可能从地图上抺除,绝对不会有幸存者可言。

“夏洛克先生,你这是打算离开吗?”

这才刚刚走过一条幽暗的小巷,身后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扭头看去,叫住他的正是队伍中唯一的女性,温尼莎·提普斯。

夏洛克看了一眼手中拎着的手提箱,瞬间便猜出了对方的想法,有些无奈的解释道:“我只是出来散散步而已,并不是打算偷偷离开。”

“夏洛克先生也是因为睡不着,所以才会出来的吗?”

“嗯……算是吧。”

回想起自己那并不愉快的睡眠体验,夏洛克唯有苦笑,任谁做这样的噩梦,都没有心情去睡觉吧?

两人肩并肩行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内,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让他原本有些崩溃的精神稍稍缓了口气,不至于因为痛苦当场发疯。

也许是见温尼莎走的有些累了,夏洛克指了指路灯下的长椅笑着说道:“我们在那里坐一会儿吧。”

“嗯。”

温尼莎点了点头,乖巧的坐在长椅的一边,抬头看着天空中那轮银白的月亮,不由得轻声赞叹道:“今晚的月亮可真美啊!”

夏洛克闻言,也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月亮,但在他的眼中月亮并非银白色,而是一颗散发诡异紫芒的眼珠,那蜿蜒的裂缝与山脉就像是眼珠上的血丝,这惊悚的一幕看的他眼皮直跳。

视线内的一切都在融化,就像是被剥去皮肤的血肉但夏洛克却已经习以为常,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哪怕连身旁可爱的少女也变成了一团滴答着粘液的蠕动肉块,他也依旧在暗示自己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但有时他的脑海中也会产生疑问,到底这幻境才是真实?还是平时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假呢?这一切的答案显然不是如今的他可以了解的。

“夏洛克先生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听着原本动听的声音变得失真,夏洛克的内心多少还是有些不适,但他却又不能让他人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因为他很不喜欢他人异样的目光。

可就在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之时,目光却无意之间扫过了街道另一边的长椅上正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

原本这也没什么,他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但他却很快反应了过来,在这场邪异的幻觉之中,正常人都是令人作呕的怪物,怎么可能会有外表如此正常的人存在?

但夏洛克的视线只是稍有移动,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却诡异的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来没有什么小女孩出现,这一结果不由得让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不敢深思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你刚刚看到对面那个小女孩了吗?”

“小女孩?抱歉,我并没有留意,不过恍惚间好像的确看到有什么东西坐在对面,不过是不是小女孩那就不清楚了。”

听了温尼莎的话语,夏洛克的脸色变态极为难看,本能的认为自己又被某些不可言说的东西盯上了,身体不敢有丝毫动作,表现的就像是一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待幻觉消失一切恢复原状后这才逐渐放松下来。

“夏洛克先生,你没事吧?刚刚是出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温尼莎有些担心的看着夏洛克,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说实话她开始对这些神秘学的物品感到恐惧了,最开始的那点好奇心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天之内的遭遇已经打破了她对神秘学的美好滤镜,让她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为残忍的真相,尤其是当她看到那团化作狼型的雾气之时,那种仿佛撕碎灵魂的疼痛让她感到恐惧,因为她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没事,我们回去吧。”

摇了摇头,夏洛克主动牵起了温尼莎柔软的小手,向着居住的旅馆走去,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人付出生命,这会让他心生愧疚。

温尼莎的小脸就像是一颗熟透的苹果,但却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温顺的就像是一只无害的兔子,跟着夏洛克一同回到旅馆。

感受着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温尼莎回想起了自己看过的那些言情小说,内心既向往又有些恐惧,但夏洛克温和的性格与颇为英俊的外貌又让这点恐惧消失的无影无踪,期待着人生的第一场恋爱。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快点回去休息吧。”

来到走廊后,夏洛克见一切风平浪静,丢下温尼莎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似乎一切都只是少女在自作多情。

虽然幻想了很多,但结果却让温尼莎感到极为失望,让这位少女不由得撇了撇嘴,有些气恼的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

……

众人就这么在金斯波顿呆了足足一天,直到第二天泰勒这才重新采购好物资,重新乘坐马车向着位于海德山脉的地下遗迹赶去。

这一次一路上都颇为顺利,并没有再遭遇什么凶残的野兽,也没有再遭遇与巨噬蠕虫有关的事物,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毕竟遭遇那般巨大的巨噬蠕虫也绝对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就算是倒霉到极点的可怜家伙也不会接连两次遭遇那种怪物,因为绝大部分人第一次遭遇就会死无全尸。

“好了,就以这里为营地吧,马车与马匹先留在这里吧,沃尔玛医生、泰普尔与温尼莎留下来布置营地,夏洛克、山姆还有章鱼与我一起步行深入遗迹。”

马车停在一处断石残骸前,众人背上装有罐头与淡水的背包在泰勒的指挥下开始分工协作,沃尔玛与温尼莎开始分发驱虫的药物,泰普尔则负责搭建帐篷。

至于夏洛克、山姆与章鱼则跟着泰勒徒步向着倒塌的建筑残骸前进,看着那些完全不符合欧几里德几何公式的古怪建筑,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建筑不属于人类。

考古学家山姆仔细的察看着那些由大理石打磨出残缺支柱,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曾经在一处大不列颠帝国的古代墓穴中见过相似的建筑风格,似乎是与某位羽蛇神崇拜有关。”

“羽蛇神?”

夏洛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不由得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毕竟伊波恩之书中提到的每一位可以称之为神的存在无不是挥手间便可以摧毁一个文明的可怖存在。

即便这所谓的羽蛇神不及那些外神与旧日支配者,也绝对不是人类可以直视的存在,哪怕只是了解也会无缘无故的突兀暴毙,或是在疯人院中度过自己的余生。

“嗯,羽蛇神起源于姆大陆,有人称呼其为太阳神库库尔坎,也有人称呼祂为旧日支配者众蛇之父伊格,当然……后面这个称呼并不被姆大陆的原住民认可,觉得这是对羽蛇神的亵渎。”

山姆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神秘学家章鱼却少见的开口补充道:“就人类的认知而言,羽蛇神只不过是善的一面,而伊格则是恶的一面……不过,即便是所谓的善也是冷酷无情的,即便是所谓的恶也不会在意蝼蚁的死活。”

羽蛇神?伊格?伊波恩之书上的确有提及过这位众蛇之父,等有时间了我可以研究一下相关的知识。

这么想着,夏洛克看了眼依旧随身携带的手提箱,那本神秘世界的瑰宝伊波恩之书就存放在其中,绝不允许让除自己外的任何人翻阅这本魔法书,尤其是这位可疑的神秘学家章鱼!

“这些还只是地上建筑,在地下还隐藏着十倍于此的地下遗迹,那里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在那里你们将会看到足以颠覆常识的真相!”

泰勒的双眸之中满是亢奋,似乎地面上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开胃菜,根本就不值一提。

“泰勒先生,你是如何发现这片遗迹的?”

这一点让夏洛克感到颇为可疑,他可不相信这里是泰勒在无意之中发现的,尤其是地下那早在亘古之前就已经存在的黑暗国度,就算是不列颠尼亚的王室恐怕也不清楚地下的情况。

泰勒闻言深深的看了夏洛克一眼,从外套口袋内拿出了一张有些退色的黑白照片,语气略显森冷的说道:“因为我在无意之中得到了这张照片,以及一本记录有诸多神秘学知识的笔记残本,所以我才可以确定脚下的大地之下有一片不属于人类的国度。”

其余三人纷纷将目光集中到泰勒手中的照片之上,各自有了不同的反应,或是闪过一丝恐惧,或是无动于衷,只因为那被照相机所记录下的生物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人,而是只存在于人类想象之中的怪物,是与狼人、食尸鬼相似的异种。

只见照片内是一个全身覆盖鳞片,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蛇的类人形生物,但也许是因为照片过于模糊的原因,众人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无法看清楚那蛇人的具体外貌。

“这是……伊格的子孙……蛇人?”

这种时候,章鱼立刻便发挥出了自己的作用,他似乎曾经在某些禁忌的书籍上看到过相关的记录,直接便道出了照片中怪物的身份。

“没错!根据那本魔法笔记上记载的内容,只要可以服用蛇人的胆汁调配的魔药,便可以重新获得青春,所以我们此次探索的终极目标便是捕获一只蛇人!”

山姆与章鱼似乎对此已经有了些许猜测,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唯有夏洛克只感到一阵荒唐,不敢相信泰勒先生骨子里居然是一个如此疯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