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杀马特的至暗时代

时间仓促，当秦远坐上离开贵省的火车时，他在车站附近商场购买的手机和电话卡，都没来得及拆封。

“哟，哥们混得不错哟，这是最新款的华为P7吧？”

正拆手机包装的秦远闻声抬头，赫然发现小桌对面竟坐着一个头发染成红黄蓝三色的杀马特小青年。

秦远对杀马特没什么想法，他的不少同学发小都曾‘威风’的顶着爆炸头上学，然后被校长追杀得满操场乱跑。

因此，秦远一边爽快的撕膜随意的回应杀马特：“是p7。”

不过，秦远也没想到，他的敷衍，在杀马特眼中却是善意的。

杀马特不但十分开心，话也多了起来：“我瞧网上说，这款手机照相特别好，又轻薄，特别适合女生。”

秦远一愣，拿着尚未开机的银色手机掂量了一番，竟发现杀马特说的挺有道理。

他本来想买mate7，国产第一款爆款高端机，是不是智商税不重要，就冲华为顶过美国封锁硬气不低头，他也要支持一把，何况这一世不差钱。

可惜去手机店一问才知，mate7发售时间定在9月，也就随口要了p7。

尴尬一妙，秦远随口胡诌：“这是送女朋友的。”

杀马特顿时满眼羡慕，并对秦远竖了大拇指：“哥哥大气。”

秦远心里一乐，暗道杀马特肯定是单身狗。

或许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悲凉，杀马特采取了尿遁，秦远则熟练的开始装卡开机，但开机后他有些犹豫。

毕竟2014的手机功能也就那样，不值得研究，他在想可以打给谁。

后世最要好的大学兄弟如今还没有上岗；

齐老师哪里，只怕一听自己在火车上，绝对会以为自己畏罪潜逃，修宿舍的事怕是又要耽误。

想了一圈，秦远赶紧翻找自己的老旧双肩包，找了好久，这才在夹层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按纸条号码拨过去却没人接，想了想，秦远怀疑对方开了拒接陌生来电，当即发了一条信息：“侠女，是我。”

果然，不到十秒新手机就嗡嗡直响。

手机接通秦远还没开口，电话里的女孩已经迫不及待的大喊：“喂，秦远么？”

“你买手机了？这是你的号么？”

“咦，怎么这么吵？你在坐火车？

“你去哪里？你怎么不说话？”

小侠女林茉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秦远生怕他一口气接不上背过去，赶紧回话：“你慢点说，刚买的手机，第一个就给你打了。”

秦远只是实话实说，电话那头却突然没了声，秦远以为是火车上信号断了，疑惑的摇摇手机，他这才听见对面发出一声温婉的回应：“哦，我知道了。”

挠挠头，秦远提前提醒：“对了，我在去川省的火车上，如果一会信号断了，就有空再聊。”

“川省？去毕业旅行么？”林茉瑶似乎恢复了状态，声音平静甜美。

秦远摇头：“旅行啥呀，我不喜欢一个人旅行，是想做些事。”

“做事？你在川省能做什么事？你家那边有亲戚？还回来么？”林茉瑶声音中带着万分疑惑，也有些许焦虑。

秦远乐了：“当然回来，家在这边怎么会不回来。”

“哦。”

林茉瑶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嘱咐起来：“那你注意安全，也注意身体，听说那边温差比较咱们这边大，注.......我不是乱关心，我是......我.......啊，总之你还欠我一顿饭。”

秦远轻轻一笑：“谢谢你的关心。”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良久，传来了一阵格外清晰的呼喊：“喂.....喂？怎么没信号？喂？秦远听得见么？你信号不好，那我挂了哈，拜拜。”

随着电话发出嘟嘟声，秦远盯着新手机愣了许久，他才自言自语起来：“以前竟没发现这丫头这么傻冒。”

“大哥，这是骂谁呢？。”不知何时，尿遁的杀马特已经回到了座位。

秦远摇摇头没有回话。

杀马特没话找话，突然打听起秦远的行程：“大哥到绵羊市做什么？旅游么？”

秦远反问：“你呢？听口音你就是川人，是回家么？”

杀马特倒也没多心，当即点头：“嗯，回家，打工几年除了寄钱回家，人没回去过。”

秦远哑然，看杀马特年纪和自己相当，竟然打工养家好几年了，他也更好奇：“这也不是春节，怎么想起回家？”

杀马特耸耸肩：“嗨，今年这些厂子都神经一样，非要喊我剪头发，我气不过没进厂，瞎混半年觉得没意思就想回家了。”

秦远恍然想起，他穿越前最后一批杀马特都已经步入中年，成了社会贡献的主力军；

他们在社会摸爬滚打累了，大多十分怀念曾经放纵不羁的年少时代，时常在网上追忆、哀思，这才渐渐改变人们对杀马特的评价。

不过2014当下，却是杀马特的至暗时代，社会舆论给他们贴上了“低俗”“脑残”的标签，连工厂招聘都会标注禁止长发、奇装异服。

秦远这时也猛然发现，他和杀马特旁边都坐着一个四十上下的阿姨，从上车到现在竟一句话没说过，还不时用鄙夷的余光看向杀马特。

微微摇头，秦远主动向杀马特伸出了手：“我叫秦远，你呢？”

杀马特一愣，小心翼翼的伸了手：“远哥，叫我陆平或者阿平都行。”

“你家是哪的？”

“我家绵羊的，绵羊武平，远哥知道武平不？我们那的果梅和绿茶都挺出名。”

“果梅？没听过，到地方一定要尝尝。绿茶我知道，全国知名。”

“啊？全国？应该也没有吧。”

“呵呵，开个玩笑。”

“不对，远哥刚说到地方？哥也去武平？”

贵省与川省相邻，但贵省到绵羊的高铁要五年后才开通，秦远坐的这趟车竟要跑十五个小时；

他想过坐飞机，但想想火车能让自己闲下来，静一静，他也就没特意去改。

如今有陆平一路闲聊，又眯了一觉，旅途也就很快过去。

不过下了火车，两人又结伴坐了四个小时大巴，这才抵达绵阳武平县。

本来到了这里两人便应该分开，陆平却不答应：“哥，我打工白眼受的多，一眼就瞧得出哥是真心看得起我，就冲这点，不陪你耍个尽兴怎么行？”

秦远本想回绝，但想想有个当地人跟着不是坏事，也便同意了。

当然，当夜住在武平的小旅馆，陆平提议两人住一间屋节约钱，他是万万没敢同意。

第二日一早，秦远提出打车去往目的地，陆平却提醒：“远哥，通平镇我虽然没去过，但我听说比我家那边还穷，打车去怕是路不好走。”

秦远一想确实，正准备找个两个摩的，陆平又提议：“远哥，你要信得过我，给我二百块，我去弄辆摩托车。”

秦远想了想，他此行的目的地到此已基本是极限，他要找的人就在武平县通平镇；

但具体在通平镇什么地方，他却真不知道，需要走村窜寨去找，摩的自然没有自己骑车方便。

于是他问：“你咋弄？可不许偷抢。”

陆平拍着胸脯保证：“那不能，我有个初中发小家就离这儿不远，这二百不是弄车的钱，是不好意思空手到人家家里去。”

秦远闻言当即摸了五百给陆平，还叮嘱他，借车前可以说清楚，还车会加满油。

陆平风风火火的跑了，秦远喊他吃早餐都没喊住。

而自己才囫囵吞下一碗面，陆平已去而复返，别说，这小子办事效率还极高。

而且高得有点过头，因为陆平除了自己骑着一辆建设CY80弯梁摩托归来外，还带来了一小车队；

七八辆摩托一车两人，皆是五色爆炸头黑色小皮衣，脖子手腕挂满金灿灿的铁链子。

秦远很无语：“西广特产怎么到了川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