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尊严受辱
我立在碎玉阁中央，四周投来的目光，或好奇，或轻蔑，或带着不加掩饰的欲望。
“啧啧，早就听闻沈家大小姐才情过人，一手簪花小楷娟秀无比，却不想写起这等私密情话来，竟也如此……动人心魄。”
一个锦衣公子摇着折扇，目光在我与那信笺之间流连。
“何止信！看那丹青，宁王妃私下里竟是这般风情……平日里端庄得如同庙里的菩萨，谁能想到？”
“王爷真是好福气。”
沈家诗书传世，如今这嫡女的闺房秘事，竟也成了我等的谈资，妙哉，妙哉！”
有浪荡子弟挤眉弄眼地看向主位上的萧绝。
我指甲深陷掌心，血腥味在口腔弥漫。
我缓缓转身，看向那个我曾以为能托付终身的男人。
他身侧，原本属于我的王妃之位，此刻坐着柳如烟。
她依偎在萧绝怀里，面带羞怯，仿佛被这污言秽语惊吓到了，却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得意地瞥向我。
萧绝未曾看我一眼，只对怀中人柔声道：“烟儿莫怕，不过是些闺中情趣罢了。”
随即，他抬手，示意管事：“开始吧。价高者，可得王妃手书真迹一封，并附赠本王亲笔点评一则。”
“王爷大气！”
阁内顿时一片喧哗，人人摩拳擦掌。
萧绝这才将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双曾令我沉溺的凤眸里，此刻只有冰冷的讥诮：“沈清漪，本王说过，你可以‘一掷千金’。
八十八封信，十二幅丹青，你慢慢掷。”
“哎呀王爷，您还不知道吗？
沈家前些日子被参了御状，家产几乎都被查抄了！如今怕是囊中羞涩得很呐！”
“‘掷千金’一次，少说也要纹银五千两吧？
她现在手里还能有个万两积蓄就不错了！”
萧绝挑眉，故作惊讶：“哦？是吗？”
“啧！可惜了，这三百多封信，封封情真意切，说实话，我都想全收了回去，日夜揣摩呢。”有老成些的摇头晃脑。
“可惜，在座能有这般财力的，唯有王爷您自己了。”
萧绝朗声笑起来，举了举手：“诸位，今日这碎玉阁内的‘雅物’，本王一概不参与竞价。
所有彩头，悉数捐给城外施粥棚。诸君随意。”
满场响起奉承之声：“王爷仁义！幸好王爷暗中截断了沈家几条最大的商路，不然今日我等还真不一定能夺得这王妃墨宝呢！”
“怕什么？咱们这几十号兄弟，莫争莫抢，人人有份！”
“那不行！第三封信里那句‘夜深露重，恐君衣单’，写得老子心都化了，必拿下！”
唯有我，浑身血液逆流，几乎站立不稳，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绝：“沈家……是你的手笔？”
萧绝只是看着我，勾唇，默认。
泪水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滑落，我声音沙哑：“为什么……就因为一年前，我在太后寿宴上献上的那幅《百鸟朝凤图》，压过了柳如烟的舞？”
萧绝收敛了笑意，拿起桌上的银箸轻轻敲击瓷杯：“时辰不早了，王妃若不参与，本王的这些朋友们，可就要开始了。”
那些权贵子弟，皆用玩味的目光打量着我。
在座之人，非富即贵，我手里仅剩的那点变卖首饰得来的万两银子，对他们而言，或许只够买几件像样的摆设。
我如何与他们争？
“我去更衣。”
我迅速拭去泪痕，强作镇定地转身，走向阁楼后的小隔间。
再不离开片刻，我真怕自己会当场失态，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身后传来压抑不住的嗤笑：“哟，前朝的凤凰，如今也要顾及脸面了？”
“王爷，别等她了，万把两银子也想跟咱们玩？定是不好意思明说，借更衣遁走了。”
“都住口。”
萧绝冷冷开口。
他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我消失的方向。
众人噤声，不敢再放肆。
片刻后，我推门而出。
在众目睽睽之下，重新落座，眼眶依旧泛红，却挺直了脊背：“开始吧。”
萧绝看了我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