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药了。”快九点的时候,她朝慕云喊了一声,走进树洞拿出雨衣,平铺在树洞前的一处平坦地面上,然后伸手指了指。慕云很配合的走过去坐在上面。
掀起毛衣,轻微结痂的伤口在保暖内衣布条下显现。她俯身时发梢扫过他小腹,带着径山寺沾染的残香,慕云的身体轻轻一颤,但是被她按住:“别动。”
指甲刀锋刃小心探入布条缝隙,慕云屏住呼吸,腐叶霉味被她的体温覆盖——是篝火烘烤出的松木香混着汗意。
“恢复得比预期快。”她指尖沾着地榆汁涂抹,掌根无意蹭过他肋骨的轮廓,“明天开始每天只需要换一次药就好了。”将最后一块布条浸入竹筒煮过的泉水,晨光恰好掠过她的脖子,锁骨处沾着方才蹭上的泥点。
给慕云包扎好之后,她才处理自己的伤口。慕云则是用岩板盛着泥巴,去修补树洞的缝隙。
她处理完自己的伤口后也过来帮忙。两人优先修补床铺位置的缝隙,否则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直有冷风吹着,委实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慕云用石片尖挑净碎木屑,挖起一坨泥浆拍上去。湿黏的触感让他想起老家屋檐下的燕巢,那些春来秋去的黑羽精灵,总把碎草和唾液编织成不可思议的弧度。
一道缝隙修补好,又去修补另一道。缝隙大小不一,所用的泥浆也有多有少。有些过大的缝隙,还需要用树枝石块之类的填补。
“左边第三道缝,先用两根枯枝填充一下。”慕云抹了把额角的汗,泥浆从指缝滴落,指了指靠近她的一边,那里有一道较大缝隙。
她踮脚去够那处裂缝,羽绒服残片随着动作掀起,露出一截凝脂般的纤腰。慕云手一抖,泥团“啪”地砸在岩壁上,溅起的泥点反落在两人的身上。
“专心点,杨老师。”她头也不回,修长的手指蹭过粗粝岩面,指尖沿着裂缝抹平泥浆,在青灰色底子上刮出月牙状的白痕,“说起来,现在让我想起当年给新房刮腻子的时候了。”她一边忙碌一边感叹。
慕云愣了下,也被她的话转移了注意力:“你装修过房子?“
“婚房。“她手指顿了顿,“从选瓷砖到挑窗帘,全是我!““厉害!”慕云由衷赞叹。她轻笑,不接话,只是手下的动作不停。
填上那处缝隙,她继续跪在他身侧填补其他缝隙,发梢随着动作扫过他小臂。
“你左边抬高些。”她突然握住他手腕调整角度,掌心的细腻摩挲着他突起的腕骨。泥浆从石片边缘滴落,在她膝头形成一处小小的水洼。
在有经验的人士面前,慕云从不逞强,所以任由她主导着自己手上的动作。
填补到洞顶时,她踮脚够不着。慕云下意识托住她腰往上送,掌心瞬间陷入柔软里。“往左半寸。”她声音发颤,岩灰扑簌簌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慕云嗅到她身上的松香混着体味,喉结重重滚了滚。
便在这时,“咔嚓”一声,脚底得到一截枯枝突然断裂。泥浆岩板翻倒的瞬间,慕云旋身将她护在怀里,向地上摔去。
幸好地上是铺着厚厚树叶的地铺所在,摔在上面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冰凉的泥浆顺着领口灌进脊背,她鼻尖撞上他锁骨,惊呼闷在胸腔化作一声呜咽。等稳住身子,她撑着他胸膛仰起上半身,低头看着慕云,泥浆正从他下巴滴落。
“你挺喜欢做肉盾的啊。”她嗓音沙哑,擦去他下巴上的泥点,指尖无意间拂过他的下唇。
慕云没说话,她的长发垂在他的脸上和脖子上,有点痒。慕云的手环在她的腰上,手掌还能触到她柔软腰肢上的光滑皮肤,这个本该立刻结束的意外接触,突然被某种粘稠的张力拉长了刻度。
“你应该感谢我做了肉盾,话说,你能起来么?”慕云道,声音的最后,微微带上了一些尴尬。
此刻她正趴在他身上,两人腹部紧紧相贴,慕云能感受到从那里有股热量传来,传遍全身,然后汇聚于身体某处。
“医嘱里可没教伤员当缓冲垫。“她指尖还停在他唇畔,慕云喉结滑动时,那块皮肤擦过她虎口的肌肤,带起一阵战栗。
“你先起来!”慕云的声音有极力压抑的颤抖。
“不想起来!”她忽然道,原本仰起的上半身,竟又俯了下去,侧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嘴里呢喃道:“休息一会儿吧。”
慕云能清晰感觉到她毛衣下起伏的轮廓,腰间裸露的那寸皮肤正随着呼吸擦过他掌心。腐叶的霉味里突然炸开一缕锐香——是她领口蒸腾出的汗意混着残留的佛前檀香。
他手臂肌肉骤然绷紧,本要推开的手却鬼使神差滑向她后背。薄薄的毛衣下,脊柱的沟壑随着喘息起伏,像条苏醒的蛇。
某种温热的东西在相贴的小腹间搏动。
正午的太阳悬在树洞斜上方,洞口漏进的阳光恰好晃过她的睫毛,他掌心贴着的毛衣下,她的脊背随着呼吸起伏。胸口除过让人心猿意马的柔软之外,还有她同样快于平常的心跳。
梦中的人儿真实在怀,在这个被外界隔绝,只有彼此的天地里,没有他人的注视,没有外界的束缚,没有道德的规训,甚至没有明天。在困境中,人性的本能最容易被触发。
但是在这两颗心挨得最近的时候,听着她的心贴着自己的心一起跳动,慕云原有的一些欲念,却是慢慢的消散开去。原本紧箍着她腰肢的右手,也变成了温柔的环绕,左手搭上她的背,一边轻轻抚慰,一边低声道:“好,那就休息一会儿!”
她原本就紧贴着慕云,对于慕云身体的变化,自是有清晰的感受。还有些紧绷的身体,在慕云的轻抚下也缓缓放松了下来,趴在他的胸膛上,然后不知怎么的,眼眶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