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医挨了一脚之后,陷入沉默,他想破头也不明白,明明已经快死的徐达,为什么会在这里生龙活虎地大快朵颐,这不符合他认知的医学常识。
为了验证自己心里想法,张御医大胆地来到徐达身后,掀开他的衣服,原本腐烂的伤口竟已愈合结疤。
他用手抚摸着患处,挠了挠头,满脸难以置信:“这不可能,怎么就好了?”
“入你娘,难道你还指望好不了!”
朱元璋上去揪起张御医的衣领,粗鲁地将他扔出了门外。
朱元璋又看向徐达,又着重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烧鹅,眼神复杂,他想要开口询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皇上,吃烧鹅吗?”还是由徐达打破了沉默。
朱元璋一言不发坐下来,撕下一条鹅腿,狠狠地咬了一口:“你啥时候好的?”
徐达道:“前几日。”
朱元璋又问道:“不是说不能吃烧鹅?”
徐达不好意思笑了:“陈正说什么炎症已消,让我多吃肉,补补身子。”
朱元璋用力咀嚼着嘴里的烧鹅,好像在嚼陈正的肉。
他娘的,咱给徐达吃烧鹅就是坑杀功臣,你让他吃烧鹅就成了补身子。
合着咱是坏人,全天下就陈正是好人。
朱元璋愤懑地咽下鹅肉:“那小子的药真有这么灵?”
这个问题不用回答,眼前徐达能吃能喝就是最好的解释。
朱元璋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照理说徐达没死他该开心,但一想到是陈正治好的,心里就像扎了根刺。
朱元璋又狠狠地瞪了徐达一眼:“你病好了为何不跟咱说,亏你嫂子还日夜牵挂着你,把自己舍不得吃的宝贝让咱给你送来。”
“有劳娘娘牵挂。”
徐达向着皇宫方向拱手行礼,对马皇后他打心底尊重。
“皇上,娘娘的肺疾怎么样?”
朱元璋放下鹅腿:“还是老样子,近日都瘦了。”
想到马皇后消瘦的样子,朱元璋就忍不住骂道:“那群狗日的庸医,咱恨不得宰了他们。”
门外刚爬起来的张御医腿一软,又重新倒在地上。
徐达道:“皇上,可以让陈正试试。”
“他?”朱元璋皱眉,本能地想要否决,但是看到徐达活蹦乱跳的样子,又一阵心动。
朱元璋不肯定道:“他会治肺疾?”
徐达道:“臣也不知道,不过他连背疽都能治好,说不定也能治肺疾。”
这话让朱元璋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一会儿我去找他问问。”
说罢朱元璋就起身,想了一下,不舍地把白糖和精盐留下:“你好生养病,咱先走了。”
“恭送皇上。”徐达起身行礼。
朱元璋来到门口,看到脚下躺着的张御医,心里顿时燃起一股无名火,抬起腿,一脚踢了过去。
张御医啊的一声,打了几个滚。
朱元璋还不解气,又上去补了几脚,嘴里骂咧咧道:“咱给你们这么多俸禄,连个背疽之症都治不好,学了大半辈子医术还比不了一个毛头小子,咱养你何用!”
说罢又是不解恨地踢了几脚。
朱元璋没有回皇宫,而是来到了陈正的庄园。
“你怎么又来了?”陈正一如既往的嫌弃。
朱元璋这次倒没有生气,面带微笑,还对着陈正拱手行了个礼,笑道:“陈小哥,近来可好?”
陈正感觉今天朱元璋有些陌生,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正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生病吧?”
“大胆!”旁边的护卫,杀气腾腾。
这护卫双目怒睁,浑身上下肌肉紧绷,随时就要上前搏命。
朱元璋瞪了一眼身边护卫。
然后和颜悦色地看着陈正:“咱没病。”
陈正认真道:“你有,脑疾。”
“入你娘!”
朱元璋额头上冒起一条条黑线,本想与这小子好好说话,结果陈正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气的火冒三丈。
听到这叫骂声,陈正这才适应。
骂完后,朱元璋又压住怒火:“听说你治好了徐……魏国公的背疽。”
“是。”陈正点点头。
朱元璋道:“你能治疗肺疾吗?”
陈正心想,怪不得对方态度这么古怪,原来是求自己治病的,就你这个狗脾气,我凭什么给你治?
见他不答,朱元璋急了:“你倒是说啊!”
陈正翻起白眼道:“肺疾有很多种,我怎知道你说的是哪种?”
朱元璋道:“就是咳嗽发热,严重时还会呼吸困难,每当季节交替尤为严重。”
陈正皱眉:“是不是还有喘气、胸口间有拉风箱一样的呼呼声,而且食欲不佳,日渐消瘦?”
“对对对,就是这样。”
朱元璋听了陈正补充,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能治吗?”
说着他就紧张地看着陈正。
陈正心想,这不就是常说的肺炎。
陈正道:“把吗字去掉。”
朱元璋顿时欣喜若狂:“陈小哥……”
“叫哥也没用。”陈正斜了一眼朱元璋:“不治。”
朱元璋拍案而起,大怒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转身从后面护卫腰间,歘一声,拔出刀。
陈正顿时就麻了,真不愧是李文忠的亲兵,处事手法与李景隆的先礼后兵一模一样。
真牛逼,皇亲国戚惹不起。
有脑疾的人更惹不起,跟前世的精神病一样。
陈正退后几步,指着锋利的刀子:“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下,再说我瞧你也不像患肺疾的样子。”
朱元璋道:“是咱媳妇。”
陈正有了印象:“就是上次来的大婶?”
朱元璋道:“对,就是她。”
陈正感慨道:“你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大婶人挺好,没想到竟患肺疾,真是造孽。”
“咱媳妇人真的很好,早年间随我四处奔波,整日提心吊胆,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现在好不容易过上安稳日子,她又身患肺疾,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说到动情处,朱元璋的眼睛开始湿润。
朱元璋认真道:“陈小哥,只要你治好咱媳妇的肺疾,咱什么都答应你,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咱也想办法给你弄下来。”
“你不是想办法弄下来,你是要送我上天自己摘。”陈正心中腹诽。
“你待着别动,把刀收起来。”陈正又退了几步,确定安全后一转身跑进实验室,取些内服的青霉素放在桌子上。
“这药拿回去,一日三次内服。”
朱元璋如获至宝地将药揣进怀里。
头一回觉得陈正是如此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