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清晨的曦光与初步部署

窗棂上糊着的旧报纸，被初升的晨曦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陆扬睁开眼，没有丝毫宿醉般的混沌，昨夜在灯下勾勒出的清晰蓝图，此刻已然在他脑海中演化成了条理分明的行动步骤。他甚至能感觉到，每一个计划的节点，都像一颗颗待启动的齿轮，只等他轻轻一拨。

他翻身下床，动作比往常轻快了不少。小屋内的空气还带着一丝夜晚的清冷，但胸腔里那股因目标明确而升腾的热流，却足以驱散一切寒意。

走到外屋，母亲赵淑兰已经系着围裙在小煤炉边忙活了，炉火“噗噗”地舔着锅底，白粥的香气弥漫开来。父亲陆卫国正蹲在门口，用一把旧牙刷蘸着水，仔细地刷着他那双宝贝解放鞋上的泥点。

“醒了？今天起这么早？”赵淑兰回头，看到陆扬精神抖擞的样子，微微有些讶异。往常这小子，不赖到最后一刻是绝不起床的。

“嗯，妈，早上好。爸，早上好。”陆扬的声音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从容。他走到水缸边，舀了一瓢凉水洗脸，冰凉的水激得他精神更为一振。

“锅里粥好了，我去拿碗。”赵淑兰说着，擦了擦手。

“妈，我来吧。”陆扬主动接过了母亲手中的抹布，又拿起筷笼里的碗筷，“您歇会儿，昨晚织毛衣到挺晚吧？”

赵淑兰愣了一下，看着儿子略显殷勤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了弯：“这孩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小声嘀咕了一句，眼底却满是欣慰。

陆卫国也停下了刷鞋的动作，抬眼看了看陆扬，没说话，但平日里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些许。

简单的早饭，一碗白粥，几根咸菜，一个昨晚剩下的窝头。陆扬吃得很香，速度也比平时快。他心里装着事，也装着对这个清晨的感激。

“爸，妈，我上学去了。”陆扬背上洗得发白的书包，朝父母挥了挥手。

“路上小心点！”赵淑兰叮嘱道。

“嗯，知道了！”

踏出家门，清晨的街道带着特有的喧嚣与生机。自行车铃铛清脆的“叮铃”声，早点摊飘来的油条香，邻里间高声的问候，一切都那么鲜活，那么真实。陆扬深吸一口气，昨夜规划的第一个行动点，便是找到王磊。

一进校门，陆扬便四下张望。果然，在操场边的双杠旁，王磊正和几个男生嬉笑着，试图做一个引体向上，结果憋红了脸也没成功，引来一阵哄笑。

陆扬快步走了过去，拍了拍王磊的肩膀：“磊子，过来一下，跟你说个事儿。”

王磊一回头，见是陆扬，嘿嘿一笑：“扬哥，啥事儿啊？神神秘秘的。”他从双杠上跳下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陆扬拉着他走到操场角落的一棵老槐树下，这里相对僻静一些。

“磊子，周末市中心的事，我昨晚仔细盘算了一下。”陆扬开门见山，“除了咱们之前说的那些，我还想去摸摸空白磁带的批发点，还有，看看有没有便宜的二手录音机。”

王磊眼睛一亮：“空白磁带？扬哥，你是想……搞那个代录？”他想起昨天孙强他们提的事。

“有这个想法，但得先看情况。”陆扬沉稳地说道，“设备是硬伤，而且这事儿不能急。不过，代购空白磁带倒是可以先试试。我估摸着，学校里想买空白磁带的同学不少，咱们能拿到便宜的货源，帮大家个忙，也能赚点辛苦钱。”

“这敢情好啊！”王磊一拍大腿，“扬哥，你这脑子就是活泛！市里我熟，我爸以前在供销社跑过采购，门道我多少知道点。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砍价我在行！”

陆扬笑了：“行，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还有个事，更重要。”他神色变得严肃了些，“关于《跟我学》磁带，我想试行一个‘预订’的法子。”

“预订？”王磊挠了挠头，“啥意思？就像去饭馆提前订座？”

“差不多一个意思。”陆扬耐心地解释道，“现在《跟我学》太抢手，大家有时候白跑一趟，心里也不舒服。我想着，咱们可以提前一天让大家登记想租哪一盘，比如今天登记明天要的，咱们就按照登记的先后顺序，优先租给他们。这样一来，大家心里有数，也不用挤破头去抢了。”

王磊听着，眼睛越来越亮：“哎，扬哥，这法子好啊！公平！省得有些不自觉的老是霸着不还，或者一借就好几盘。这样一来，谁先订谁先得，没毛病！”

“对，核心就是公平和方便大家。”陆扬点头道，“不过，这事儿刚开始推，肯定有同学不习惯，或者有疑问。所以，我想让你先帮我个忙。”

“扬哥，你尽管吩咐！”王磊拍着胸脯，一脸的豪气，“刀山火海，兄弟我眉头都不皱一下！”

陆扬被他逗乐了：“没那么严重。就是想让你在相熟的同学里，先吹吹风，大概解释一下这个‘预订’是怎么回事，就说是我提出来的，为了让大家都能更方便地租到学习磁带。看看大家的初步反应。”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王磊一口应承下来，“这事儿对大伙儿都有好处，他们肯定乐意！我这就去跟我们班那几个铁哥们念叨念叨，还有隔壁班那几个常来租带子的，我熟得很！”

“行，那你先去探探风声。等课间操结束，我想在咱们班先正式宣布一下这个规则。”陆扬说道，“到时候你也在旁边帮我圆圆场，要是有同学不理解，你也能帮着解释几句。”

“妥了！扬哥，你就瞧好吧！”王磊兴奋地搓着手，“我觉得这法子一出，那些想好好学习的同学，得念着你的好！”

陆扬笑了笑，王磊的这份热情和信任，是他计划能够顺利推行的重要保障。

早读课的铃声响了，同学们陆陆续续进了教室。陆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开英语课本，心思却有一半放在了即将到来的课间。启智的声音适时在他脑海中响起：“宿主，王磊已开始向其社交圈内同学进行预订机制的非正式信息传递，初步反馈正面，好奇与期待情绪占主导。”

陆扬微微颔首，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难熬的早读和第一节课终于过去，课间的喧闹声如同潮水般涌入教室。陆扬深吸一口气，走到讲台旁，轻轻敲了敲桌面。

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他。

“同学们，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说个事儿。”陆扬的声音清晰而沉稳，目光扫过全班同学，“主要是关于咱们班，以及其他同学在我这里租赁《跟我学》系列英语磁带的事情。”

一提到《跟我学》，班里不少同学都露出了关注的神色。这套磁带现在可是香饽饽，谁不想早点拿到手，多听几遍？

“大家也知道，现在《跟我学》磁带数量有限，想租的同学又特别多。”陆扬继续说道，“有时候大家来了，磁带却被别人借走了，白跑一趟，也耽误时间。为了更公平、更高效地满足大家的学习需求，避免不必要的等待和争抢，我这里想试行一个新的办法——预订机制。”

“预订？”底下立刻有同学小声议论起来。

陆扬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很简单。从今天开始，大家如果想租《跟我学》的某一盘磁带，可以提前一天到我这里或者王磊那里进行登记。比如，你明天想用第一册A面，今天就来登记好。我们会按照登记的先后顺序，优先把磁带租给预订的同学。”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预订了之后，也请大家在约定好的时间来取。如果过了时间没来，那这个名额可能就会顺延给下一位同学，或者开放给现场想租的同学。这样能保证磁带的流通效率。”

话音刚落，立刻有同学举手提问。是学习委员李莉：“陆扬，那如果我们预订了，但你那里刚好那盘磁带还没被还回来，怎么办？”

“问得好。”陆扬赞许地点点头，“预订不代表百分百一定能拿到，因为磁带的归还时间我们无法完全控制。但预订可以确保，一旦那盘磁带被还回来，你是排在优先租赁序列里的。我们会尽量协调，也会提醒按时归还的同学。这个机制主要是为了减少大家盲目等待的时间，让你们心里有个谱。”

坐在前排的张斌也问道：“那要是好几个人同时预订同一盘呢？”

“按照登记的先后顺序。”陆扬回答得干脆利落，“先到先得，这个规则对大家都一样。王磊那里也会有个登记本，我们会核对时间，保证公平。”

王磊适时地站起来，扬了扬手中的一个小本子，大声说道：“没错！大家放心，我跟扬哥保证，绝对一碗水端平！这法子就是为了让真心想学习的同学能更容易租到带子！”

苏晓蔓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讲台旁的陆扬，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和几分不易察觉的欣赏。她发现，今天的陆扬，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自信，条理也更加清晰，面对同学们的疑问，总能从容不迫地给出合理的解释。

“那……这个预订要不要额外交钱啊？”一个角落里传来弱弱的声音。

陆扬笑了：“当然不用。我再说一遍，这个预订机制，目的是为了方便大家学习，提高效率，不是为了多收钱。租金还是老规矩。”

听到这里，教室里的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大部分同学脸上都露出了理解和期待的表情。对于他们这些渴望知识，又常常为租不到《跟我学》而苦恼的学生来说，陆扬提出的这个办法，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这个办法好！省得我天天跑好几趟都借不到！”

“是啊是啊，提前订了心里踏实！”

“陆扬，你这脑子可以啊！”

赞同和议论声此起彼伏。

陆扬等大家的议论声稍歇，才继续说道：“所以，从今天开始，大家就可以来预订明后天的《跟我学》磁带了。具体操作流程，大家可以找我，也可以找王磊。希望这个新办法，能给大家带来一些便利。”

说完，他走下讲台。启智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同步响起：“宿主，班级内预订机制宣布完成。初步口头反馈数据统计：表示明确支持与期待者占比75%，持中立观望态度者占比20%，仍有少量疑问者占比5%。整体反馈积极，预订策略在目标用户群体中的初步接受度较高，具备可行性。”

陆扬嘴角微微上扬。这第一步，算是稳稳地踏出去了。他能感觉到，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不再仅仅是好奇的目光，更多了几分信任与期待。而这份信任，正是他事业版图中最坚实的地基。周末的市中心之行，以及后续的计划，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清晰和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