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活不易，穷人难活

“护卫队...没钱学不到真东西，不去也罢。”

而且蜂王庄护卫队的成员有很大一部分要进搜山队。

遇到危险的进山任务，可没法将众人护在身前。

“武馆收费太贵...性价比低...”

岭南鱼龙混杂，旁门左道，三教九流汇聚。

本土势力以各大家族为首，极为排外。

外来的武者在这里开馆收徒，会被本土势力踢馆，因此大都只能加入某个家族充当门客或供奉。

能够开得下去的武馆不多，皆是实力雄厚的大武馆。

大武馆收费很贵，而且都在县城，距离他所在的古树镇隔着二十里山路。

古树镇紧邻金沙河，走水路可以更快赶到县城，但他身为奴籍，现在养蜂才是他的主业，必须做好。

古树镇是清河县下面的大镇，比一般的镇子大了数倍不止，已经有了“山城”的规模。

在册人口超过了一万户，加上附近的村寨，以及流动人口，一个镇子上面就有两三万人。

外来武者独来独往惯了，不愿加入本地家族势力，大都会想办法获取猎籍。

猎杀一头成年精怪，或者上交一只异兽幼崽，就能获得猎籍。

拥有猎籍的武者，名义上属于朝廷巡山司的一员。

拜猎籍武者为师，也是一条路子。

尤其是一些没有亲眷后代的猎籍武者，徒弟可以继承猎籍。

“赚钱...”路远吐了口气。

比起修炼，先解决养蜂和吃饭的问题比较实际。

饭都吃不饱，没有肉食补充营养，练武就是找死。

昨天野蜂袭击了蜂箱，还不知道蜂王的情况。

现下正值春季，是培育新蜂王扩群的关键时期。

蜂群受到惊扰，又被路远用艾草烟熏波及。

一旦没了蜂王，出现分蜂现象，就会严重影响流蜜期的收成。

春、夏、秋三季加起来，得交够一百二十斤蜂蜜，否则会受到蜂王庄的惩罚。

“没想到专业知识在这一世才能起到作用。”

路远这一世是牧蜂人，上一世报考的是农业大学。

动物生产类专业主要包括动物科学和蚕学两个专业。

路远学的是动物科学。

当时专业课学得不错，还记得一些。

其中养蜂和养蚕是重点。

古代人工培育蜂王是靠天吃饭，耗时长且成功率低，最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现代通过人工干预和科学管理，能将蜂王培育周期缩短一半，甚至十天就能培育出蜂王。

路远现在没有现代的科技手段可用，但有现代的知识在脑子里。

比如用竹片制作人工王台，调整倾斜角度至13度，这是现代养蜂最佳参数。

另外，以蜂蜡涂抹王台边缘，可以模拟自然蜂群分蜂信息素。

虽然缺乏现代温度控制器，却能利用岭南不同地区昼夜变化的特点，因地制宜地养蜂。

只要【地皇塔】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养好蜜蜂不成问题。

“要是那些野蜂还在就有些麻烦了...”

路远想到红色野蜂的攻击性和毒性，有些后怕。

他准备等身体状态恢复再上山。

......

吃不起肉，买不起补药，最好的休息方式便是睡觉。

一天的时间，路远基本都躺在床上。

睡得着就睡，睡醒了就闭目养神。

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孤身一人，他感觉空虚。

主要是没吃饱。

实在躺不住了，他起身到院子里活动身体。

半人高篱笆墙由竹篾围成，每隔几米用木桩固定。

东边开辟出了一小块菜地，里面种了一些小葱。

菜地旁边搭着一个小棚子，棚子下面堆着一堆木桩，这些是用来制作蜂箱的。

棚子角落，还有两个竹制的鸡笼，里面空空如也。

路远走到鸡笼旁边，下面铺着的稻草还沾着早已干涸的灰褐色粪便。

时间过去太久，已经没有异味。

双亲上山前，还盼望着等身体好些，就在院子西边圈出一块地养猪。

路远并非穿越，而是觉醒前世宿慧，对这一世双亲的记忆很真实，甚至超过了前世。

前世父母早早分开，他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的，成年之后基本没见过几次。

“爹...娘...”

路远伸手拍了拍敦实的圆木，手指摩挲着粗糙的树皮，有些出神。

在山上失踪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

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要去找。

哪怕最后找到的是尸体，或者遗物。

没过多久，路远回到堂屋。

意识来到【地皇塔】的第一层内部，看向晶壁中的阿黄。

“再忍耐一下，我会尽快治好你的。”

......

傍晚。

路远带着仅剩的五文钱出了家门，前往西街安宁巷的米铺。

“让一让，让一让嘞！”

六个穿着单薄马褂的汉子，推着堆满麻包的板车。

一个人在前面拉，两个人在后面推。

六人将板车推到米行外面。

伙计从里面走出来，叉腰指点着。

精瘦的汉子扛起支支棱棱的包，半人高的包不随体，搁在肩膀上颤两下，包才跟人合了槽。

路远走出米行的时候，怀中揣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粟米，以及一些碎掉的大豆混合物。

后者比粟米便宜，口感也比糠麸好很多。

米行门口，汉子们扛完包，推着板车火急火燎地离开，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路远走到街道转角。

一股诱人的肉香从街口的小摊飘来。

“卖肉夹馍！面饼醇香，肉馅酥烂，果腹极品，好吃不腻嘞！”

小贩卖力地吆喝着。

“小哥，吃羊肉夹馍吗？还剩最后两个，一口价三十文！”

路远咽了口唾沫，笑容有些窘迫：“下次吧。”

富人区连小吃都贵。

工人扛包一天的工钱大概是三十到五十文，只够买两到三个羊肉夹馍。

普通人一年到头也没什么机会吃肉。

上一世，路远嫌弃羊肉的味道，从来不吃。

此时却感觉肉香诱人，腹中馋虫躁动。

“回不去咯。”

路远揉了揉肚子，怅然一叹。

......

隔天，三月初六。

路远又被鸡鸣声吵醒。

身体状态不错，可以上山了。

出门前，他全副武装。

蜂蜡浸煮过的牛皮手套——移动蜂箱容易被蜂群蛰手。

柴刀。

缝衣针。

蓑衣蜂帽。

轻纱面罩。

艾草烟枪和松针烟饼。

艾草烟枪由竹子制成，里面放置艾绒，阴燃后直接吹就行。

松针烟饼是将松针、干苔藓压制成饼状。燃烧缓慢且无明火，能够持续驱蜂一二十分钟。

前天路远上山的时候只带了艾草烟枪。

路远脱下草鞋，换上家里最贵重的物品——皮靴！

这个季节的山上有很多山蚂蟥，若是不穿皮靴，走不了多远，就会有山蚂蟥爬上脚。

山蚂蟥比水蚂蟥个头小，一些个头细小的可能只有缝衣针那么大，会直接往肉里钻。

被叮咬后，奇痒难忍，而且短时间会血流不止，严重的会导致化脓感染。

山民的家里再穷，皮靴也是必不可少的。

路远穿好皮靴，扎上裤腿，用力拽了拽。

“得上山了。”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

流程熟记于心，但还是有些紧张。

......

路远出门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

他走出西街安宁巷，路过镇子中心的山货行，巷子里传出凄厉的惨叫。

“贱种！真是好大的胆子！”

“竟然绕过巡山司私自售卖精怪幼崽！”

路远瞥了一眼。

一个身着绿色差服，腰间挂着铁牌，足踏白帮乌面直筒靴的差役骂骂咧咧，对着衣衫褴褛的青年拳打脚踢。

“啊！饶命啊！”

青年被打得满地打滚，哭求哀嚎。

明明青年身形健硕，肌肉虬结，差役模样干瘦，看起来弱不禁风。

可青年就是不敢还手。

一切都是因为差役身上那身虎皮。

其腰间挂的铁牌十分简陋，只刻着编号，却表明了巡山司‘力士’的身份。

但凡山民，只要在山上打到猎物，都要向巡山司交税。

普通猎物十税二。

中大型猎物十税三。

异兽幼崽十税四。

成年精怪十税五。

原则上只有中大型猎物才用交税，但是原则的最终解释权在巡山司手上。

朝廷在岭南设立巡山司，初衷也许是为了对付山上的精怪和异族，保护百姓。

现在么...

就算是武者猎到精怪幼崽也要交税，但可以少交一半。

只有武师才可以免税。

路远这样的蜂奴如果打到猎物，原则上不用向巡山司交税，就算要交税也是交给蜂王庄。

不过，如果去山货行的时候倒霉，正好遇到巡山力士，茶水钱还是要给的。

路远快步朝镇子外面走去，想着接下来的路。

如果能加入巡山司，应该能学到真东西。

“可惜，除了世袭，只有武者才能加入巡山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