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引虫香

回到镇上，他前往医馆大堂，从背篓里取出陶罐放在柜台上。

“阿远来了，又是黑蛤蟆？”柜台后面的德福随口询问。

“德福哥，麻烦请秦大夫来一趟吧。”路远提醒道，“这次可是好货。”

陶罐里面不时地传来叮叮叮的声响。

德福来了兴趣，“是什么？”

“这么大的天龙。”路远伸出手臂比划了一下，“红的。”

“火蜈蚣？！”德福一惊，转身前往后院，“你等着！我去叫师傅。”

不多时，脚步声传来，大堂的门帘被掀开。

来人不是秦大夫，而是小秦大夫，秦玉瑶。

秦玉瑶上下打量着路远。

皮肤微黑，身形单薄，不像是练过武的样子。

她询问道：“确定是接近三尺的火蜈蚣？”

“是的。”路远肯定。

秦玉瑶注意到他左手被纱布缠着的伤口，恍然道：“欸？你是昨晚的...”

路远点头。

“让我看看。”秦玉瑶伸手捏住陶罐的盖子。

陶罐盖子刚一打开，一条红色大蜈蚣便窜了出来，张开狰狞的口器，直袭秦玉瑶的手掌。

咻!

破空声响起，火蜈蚣的头部被三寸多长的细针穿透，钉在柜台上面，身体剧烈挣扎起来。

咻！

又是一针下去，火蜈蚣的尾部也被细针贯穿，钉在柜台上。

好快的手......路远看得一愣，他只看到秦玉瑶翻转手腕，根本没看清针是怎么射出来的。

“果然是火蜈蚣，个头不小，倒是泡药酒的好货！”

秦玉瑶满意地点点头。

“怎么抓到的？”

“我偶然在...”路远早已准备好说辞，却不料秦玉瑶突然摆手。

“算了，以后有这种好货记得送来，价钱上不会让你吃亏。”

路远应道：“那得看运气了...”

秦玉瑶转身往后堂走去：“我去取酒。德福，给他一两三钱银子。”

“是。”德福打开柜台取钱。

“谢了。”路远接过钱，小心装进钱袋子。

秦玉瑶给钱比秦大夫大方。

临走前，他瞥了一眼柜台，火蜈蚣虽然被细针钉死，但依旧没有停止挣扎。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

南街。

泥人巷角落的土坯房里，路远正在灶台前面的空地上扎马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脸色涨红，额头已经沁满汗珠，双腿不自觉地发抖。

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呼...”

随着他长舒一口气，身体终于支持不住，缓缓靠坐在地上。

他感觉双腿又酸又胀，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稍作休息后，他调整呼吸，开始修炼蛤蟆功。

呼吸间，他的胸腔高高耸起，然后平缓下落。

几十个呼吸后，腹中的那一点微弱内息裹挟着气血，朝着双腿流动。

“嘶——”

酸胀感加剧，路远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呼吸持续。

“内息竟有缓解身体疲劳的效果，还真是神奇...”

片刻后，路远站起身来，双腿的酸胀感得到明显缓解。

前些天食用野山桃，导致气血大涨。

练成内息之后，他明显感觉体力恢复速度有所提升。

扎马步的时间也更加持久。

内外兼修，不仅没有影响他的修炼速度，反而有促进作用。

“气血消耗这么大...普通人根本无法内外兼修...”

路远转念一想，心中了然。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钱没资源，身体无法凭空变出气血。

路远走到院子里。

春风拂面，清爽宜人。

他眺望着虎头山的方向。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位格傍身，他比别人更容易获取虎头山的资源。

成为武者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穷人成不了武师？

恐怕未必。

......

一晃又是数日。

有了【滑溜溜】的稳定输出，配合阿黄的【超级嗅觉】，路远每天都能在半山腰抓到毒虫。

日收两三百文，日子好过了许多。

这天傍晚。

路远下山，背篓里，四个泥瓮都装了毒虫。

蜘蛛、蛇、蟾蜍、蜈蚣凑齐了。

现在只差蝎子，就能凑齐五毒。

不过，蝎子难找。

就算有【滑溜溜】和阿黄的组合，也没找到。

“这不是阿远么，这么晚才下山？”

快走到山脚的时候，前方的山间小径中走出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子，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来人正是洪家的老大洪波。

“洪叔...”路远应声。

“阿远，听说你前些天跟朱六、王平他们借了银子，可有这事？”洪波出言询问。

“是有这回事...”路远苦着脸。

“哎呀！你真是糊涂啊！这驴打滚儿的债务，怎么可能还得完？！”

洪波一副很担心他的样子。

“我看你蜂场附近的蜂子养得很好，这次流蜜肯定收获不小的。”

路远心中一突，没想到洪波已经偷偷去他的蜂场看过了，不过他面色如常，唯唯诺诺地应道：

“没办法，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

洪波道：“我以前还跟你爹娘请教过养蜂的经验，你要是借粮可以找我啊！”

“钱我会想办法还的。”路远感觉恶心，但面上还是做出老实巴交的模样。

“交了蜂蜜你还能剩几两银子？拿什么还？”

洪波反问。

“先还利息就是...”路远的声音沉闷。

“那得还到什么时候，利滚利你还不完的。”洪波叹道。

“我听说你用借的银子买了秘籍，又去回春堂喝了几碗七虫夺命汤，但你不会真的以为靠着自己瞎练能成为武者吧？”

“洪叔到底想说什么。”路远没想到洪波竟然这么关注他。

“听叔一句劝吧，练武这里面水很深，你把握不住的。”

洪波声音微沉。

“朱六、王平跟了野狼帮的红棍袁安，那可是磨皮大成的武者！打死过不少人的！”

路远瓮声瓮气地道：“蜂场我是不会卖的，我要等我爹娘回来。”

“你这孩子咋就这么倔呢？唉...等你吃了苦头就知道了。”洪波摇头叹息。

“要是实在扛不住了，记得来找叔。”

临走前，洪波温和一笑，叮嘱了一句。

看着洪波离去的背影，路远眯起了眼睛：‘等我真去找你，恐怕你就笑不出来了。’

‘看来得早点炼出五毒聚煞咒蛊才行...’

路远加快脚步，先回家把毒虫放好，然后拿着藏起来的青萝花根茎，直奔回春堂。

......

路远进了大堂，德福和柱子都在柜台后面忙碌。

“阿远，来卖药吗？”德福抬头打了个招呼。

柱子则只是瞥了他一眼。

“秦大夫在吗？”路远问道。

“师傅在后堂，我去喊他。”德福应声。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后堂吗？”路远询问。

“这...”德福一怔，随后点点头：“行吧。”

柱子诧异地抬起头。

路远跟着德福通过门帘，穿过一条自南向北的走廊，进到一个中间有天井的小院。

对面是一处类似书房的厢房，大门正敞开着。

秦大夫伏在案前，正书写着什么。

“师傅。”德福来到书房门口，恭敬行礼。

秦大夫抬头，瞥见了路远：“今天有什么好货送来？”

路远沉默，眼角余光望向德福。

“去吧。”秦大夫冲着德福摆了摆手。

“是。”德福躬身退下。

等他离开后院，路远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上前双手奉上。

秦大夫走出书房，接过布包查看。

“这是...青萝花的根茎，倒是不错的药材。”

“两根青萝花根茎，市价四两五钱，我可以五两收。”

路远小心询问：“我不要银子，想换引虫香，不知够不够？”

“引虫香？”秦大夫上下打量着路远。

“最便宜的引虫香也要十五两银子一根...不过，老夫倒是可以卖一截给你。”

“多谢。”路远郑重抱拳。

“嗯。”秦大夫没有再说什么，前往库房取来一截猩红的线香。

“谢秦大夫，在下告辞。”路远收好线香，退了出去。

秦大夫望着路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胆量不小，勉强算是个人才，可惜出身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