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了!你让我们在这荒无人烟的山头头上吃野果喝沟水!”
“良心良心呢?我这辈子就没这么苦过。”
“画的这啥呀!没头没尾画到猴年马月啊!”
夜黑风高,寂寥荒芜的一处山头上四个身影乘在月光下俯身在地上聚神注视着中间的一块浓墨绘成图,又时而打打盹神如游丝。
周围的林子中一贯安静的出奇,只一旁的小溪流潺潺流水,格外的清晰。
红章跨腿站直了身子抱着双臂瞧着地上那块东拼西凑而成的石板上那一片乱糟糟的墨迹,咬着牙根气血乱窜:“像个啥呀,就是个四不像画了毁毁了画啥是个头嘛!”转头又看向执笔涂画的始作俑者公孙影怒着语气道:“听到没,你个没良心的倒是吭一声啊画的啥也不告诉我们,就让我们站这儿卖冻肉!”痛斥完也不忘拿草叶子抹掉两股鼻涕。
“快了”公孙影躬身描出最后一点,严谨的神情也随之放松了一点,细细观摩着石板上杂乱无章的图纹,确认无误后才起身瞧了一眼旁的三人,却见各个神情颓废,昏昏欲睡。
收回视线眼底不见半分同情之意,放松的神态重归肃然,说道:“各位,退却三步。”接着丢了笔拿起地上的一碗墨,在三人逐渐清醒的神色下漆黑的浓墨泼洒浸染了整个图。
见此红章双眼瞪大,满脸的不可置信与心底的无名怒火同时爆发而出攥紧了蓄满强悍内力的右拳,红了眼如同鬼魅一般向公孙影扑去:“我杀了你!”全身心的怒气肉眼可见的波动在臂拳之间毫无保留。
待漠白与段左二人发觉时早已为时已晚两股内力撞瞬间爆散开一股股冲击力,震着地面荡起一片土灰,震惊之余一道身影直接将二人拦腰撞出了几十米处。
红章……你就不能留得记性吗……”被当做红章肉垫的段左憋红了脸吃力扒开人,才得以喘一口气留得小命。
“你个畜生……疼死我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红章霎时间没了方才的气势,捂着手臂痛苦喊叫,心底的火气倒是仁旧旺盛怼着公孙影一通大骂:“姑奶奶我刨你祖宗十八代的坟……”
“哎?她做啥?”
只见公孙影抬手就这泼墨的姿势一点未变碗底的墨汁还在积流而她却垂眸闭眼,如像是神游。
直至于此,倚靠在树桩上的莫白微微眯眼看向她:“看来是成了。”
闻言红章二人立马转头齐刷刷投来怀疑的目光:“看来你是知道的……”
“非也,见她神情不瞎也能猜得出一二。”
“咦!你骂我!?”
“对号入座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
正当二人拌嘴时只觉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伴随着一股强势气流自地盘旋而起。
公孙影缓缓抬起双眸,瞳色骤然一变幽蓝的气焰如锋茫般在眼尾抬起的一瞬间,手中的墨碗破碎成粉末飘然坠落在了一片墨池中,口吻轻落:“成了。”
“她这是……做什么?”红章毫不掩饰的惊叹出声。
与同一道甚为大憾的段左肃然起身眯了眯眼,望着盘旋而起的股股浓墨血夹着一缕蓝影在公孙影指尖下逐渐形成一个难以解读的神秘图纹,道:“这是,什么阵法?”
“非也!”莫白一口否定,细看那图纹以墨为身像是几条凶猛的黑蛇蜿蜒笼罩着越发庞大,虽不知公孙影这一手究竟为何物,但他确信绝不是普通的阵法之类。
从一早就发觉公孙影点墨时神魂具备投心于绘图上,一点一笔皆细致度,虽每一误差都以泼墨的形式毁画重启,但若与她一道投心于画中,便尚可知觉那其实并非误差,相反是一个重要的骨节点。
此时围绕在公孙影身周的浓墨与她自身的寒气内力结合为一,真正形成了虚虚实实的巳蛇但又形似化形的龙。
搅动着周围的气流愈发的强大,刺骨的寒风也急剧袭来,公孙影幽蓝的双瞳依旧散发着凛冽的寒焰。恰时她肃然冰冷的神态微微一松彷如灵魂归位一般,薄唇一动低声呢喃起了常人听不懂的咒语。
远处被宏力波及到的三人抬手挡住扑面的疾风,但禁不住庞大的寒风硬生生被逼的后撤几步。
身形单薄的红章更是几近离地起飞好在反应够快双脚离地的一瞬间一把扯住了段左的手臂“饶……命啊,受不了……了做啥子嘛……!”狂风迎面灌了个正着,上下嘴唇七歪八扭口齿不清:“她……这四……念得……哈……嘛~!”
不等三人理出个所以然来,刹那间一切重归于静,公孙影神似神婆般的颂念也突然停止,盘旋至半空的浓墨射影也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自体扩散的幽兰气焰都一同消散,仿佛不曾出现过一般,有手中的瓷碗重归于好正静静地滴着墨汁。
明媚的月光扑射在几人正中央,柔风轻浮而过方才地景象从未发生过一般,只是公孙影低垂闭目的神态验证这不是个幻想,眼波流转间,浮现出一丝阴鸷的疑惑,棕色的瞳孔映着滴落的墨汁,眉心微拧,似乎是因刚才的中断而略有些不悦。
确信这三个月她细笔行绘绝不可能出错,否则必将会反噬一二,但刚才明明突袭的外力,此地是她专门挑选的荒山僻远甚高,来时便留意设了风铃,却无任何动向,忽的眸子一抬,嘴角不可明察的扬了半分,接着扭头看向几人:“半成。”
这一转头便瞬间对上了一双充斥着杀火地赤瞳“玩我!”红章赤手空拳一脚踏出只发了恨意的杀意念头,一拳便向公孙影的命门打去:“玩我,得用死来陪!”
“是吗。”公孙毫无压力,抬手便阻挡了这不留任何余地的攻击,怎料红章是真发了火一手成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拍向其腹部,接触的一瞬间形似锋刃的内力红光贯穿了身体,公孙影顿时连退数米远,脊背狠狠撞在树干上,不及稳住身形又见红章再次袭来。
见此公孙影擦掉嘴角的血迹,平淡的看向近在咫尺的赤红煞气,问到:“交易还作数吗?”
闻言远处看戏的莫白,段左二人对视一眼立马收起了散漫的姿态齐同一个闪身移到红章两侧,抬手将暴走的红章硬生生拽没了杀气,扑腾着四肢不敢怒吼:“你两个瓜子!松开我!”话音刚落两人识相松手。
红章:“……?!”迎面吃了一嘴土灰,火气无处发泄,弱弱撇了撇嘴只得委屈的独自哭诉:我憋屈的很嘛……阴晴不定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三人早已摸得透彻无人理应。
段左神情一凝,不得不问:“既已同乘一舟,不做解释吗?”
公孙影抬眸看了他一眼,并不想多说,只低了语气做了保证:“你只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对你们没有害。”说着走向那一块墨水沾染了的图文前,蹲下身手指随意沾了点墨,在指间磨砂细究:“只是这一点,皆由我私心。”
“所以抱歉。”微侧过脸将三人身影收之眼底,极为认真地说道:“kehaijidex在此之前我们要做的事”不似于提醒,到底加深了几分谨言陈述。
莫白点头刚欲开口说什么,地上焉了的红章瞬间蹦起贴到公孙影身旁颇为傲意地拍拍胸膛:“我知道,天珠之事嘛!”
“正是。”公孙影突然起身看了她一眼,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若不来我们会没事的吧。”
“……?”不等三人脸上疑惑展开,脚底突然没了实地,空悬的感觉窜上心头。
“啊……!”
“你个瓜子没张嘴吗!”
毫无例外,几人一同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地下,漆黑中只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的快速下坠,期间还被一同陷落的碎石砸的晕头转向,红章惊恐的呐喊声彻响整片山岭。
——
午夜子时,荒凉寂静的郊外一家驿站中忽然亮起一束烛光,接着两个身影靠拢,悄声相对而坐。
手持烛火的红章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徐徐微动地火焰,压低声音说道:“那这么说来,她将我们分开是独自去找那个人了。”
沉默片刻,倚靠在窗边的段左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我觉得她花三个月时间泼墨绘图也是为了那人。”说着看向对坐在红章面前的莫白,语气中提了几分质疑:“莫白可对那图有知一二?”
闻言,莫白失笑一声,有些无奈:“我若猜的透她的心思,又何必在此费时?”
段左望着他的背影不再追究,眼下公孙影不知去向只留得一纸信,说:望各位到别处散散心,若有事必会与各位相知。
虽知她若墨纸留言,断不会玩笑,但这三个月以来足足引起了几人不少的深思疑虑。
忽然段若鸿像是想起了什么,迫切开口:“那她所说的天珠之事又如何?”近几个月他们暗中调查“天珠”却不曾插手,现如今此事未了,照公孙影所说想必是暂停此事了。
莫白对此早有疑虑和猜测,便说道:“自三年前伏珠一事发生,参谋其中的不管是大天南天狼子,又或是暗处执棋的背后之人,都未曾夺得天珠直至今日仍是个谜,虽传言说天珠早已毁落至吴山崖底了,但也只是个传言,我不知公孙影对天珠有何居心,但显然她也不知去向,只能以另一种方式入手了。”
一直思绪静听的红章放下烛火,甩了甩麻痹的手臂,大致听出了莫白话中含意:“如此她是想借助除了守天珠的义生门和岭山之外,正真见过天珠的第三人来下手,接续她之前的计划。”转头又一脸不解的问:“那这个人又是谁吗?”
“……”莫白失语片刻,说到:“顾封尘,这其中也有他必不可少的一笔。”
“哦~”红章顿时明白了过来:“她画那奇丑无比的图是为了救顾封尘。”
“嘶,不对呀那吴山上捅成窟窿的也是顾封尘?”
“你才知道!”段若鸿表示无语至极:“做任务的时候你怕不是没带脑子吧!”
莫白对她这后知后觉的顿悟也颇为无奈:“你见过他,且交过手。”
“啥时候?我咋不记得?”
话虽说至此,但是……谁都心知肚明公孙影不让插手,他们根本没办法去做多余的事。
想了想段若鸿扭头朝二人说道:“疑虑确实众多,但……”话还没说完,就见两只脑袋凑了过来,不明所以接着说“但我们还是珍惜现在的闲散时刻吧。”
两人动作一僵:“……”随后莫白点头附应:“说的也是到时来了让红章问问也不是不可以。”
“凭啥是我!”
“因为我打不过她。”
“咦!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