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们可真会挑时候

日子如悄然流逝的细沙,从郭次九指缝间不经意地漏下。他身体的尸变迹象,正以骇人的态势急剧恶化,疯狂得如同脱缰野马,根本无法遏制。脖颈处,紫色纹路恰似一条条被赋予邪恶灵魂的诡异爬虫,在肌肤上肆意游走、攀爬,顺着脸颊蜿蜒延伸,直至侵入眼瞳,将那原本明亮有神的眸子,渐渐染成浑浊的灰翳之色,仿佛被一层死亡的阴霾沉沉笼罩。

“咔嚓”,指节发出令人牙根发酸的脆响。郭次九眼睁睁瞧着自己的指甲,如春笋般以惊人速度暴涨三寸,尖锐如钩,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光泽,透着说不出的森冷。与此同时,皮肤下传来细碎的摩擦声,仿若无数虫豸在疯狂啃噬骨骼,每一下异动都伴随着钻心剧痛,犹如利刃在他体内肆意搅动,折磨着他的神经。

为了不在这绝望的等待中彻底崩溃,郭次九强忍着身体的剧痛与内心如汹涌潮水般翻涌的恐惧。他颤抖着双手,抓起墙角的金属废料,迫使自己全身心投入到手中的工作——把这些废料打造成简易工具,改造自己栖身的耳洞。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夹杂着他粗重的喘息,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反复回荡,成为他对抗尸变恐惧的唯一依靠。

洞口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时隐时现。那些将他视作赌局玩物的人,宛如一群在空中盘旋、伺机而动的秃鹫,远远地窥探着他的异变。他们把郭次九尸变的过程,以及即将揭晓的丧尸变眼结果,当成了这劫后余生、百无聊赖日子里唯一的乐趣。尽管这些人没有直接靠近打扰,但他们那如芒在背的目光,却让郭次九感觉仿佛被一群令人厌恶的苍蝇团团围绕,嗡嗡声不绝于耳,怎么也驱赶不走。随着郭次九尸变时间远超他们的预期,他们眼中的期待愈发浓烈,好似在迫不及待地等待一场盛大而残忍的表演开场。

洞中时光仿佛停滞了,没有昼夜之分。郭次九沉浸在改造洞穴的忙碌中,试图通过体力的消耗来麻痹自己对尸变的恐惧。就在这时,一个清脆且熟悉的声音,如同一缕穿透阴霾的阳光,打破了这压抑黑暗的氛围——“叔叔!”

郭次九心中猛地一紧,那是花来梦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已然开始变形的脸,凹陷的脸颊几乎只剩骨架,两颗尖利的虎牙刺破下唇,他急忙喊道:“来梦,别进来!这里……这里危险!”

然而,那脚步声并未停歇,反而愈发清晰,显然不止一人。紧接着,四个人的脚步声直直朝着郭次九的耳洞走来。郭次九背对着洞口,像一尊僵硬的雕像般伫立着,身体微微颤抖,实在不愿让来人看到自己此刻那恐怖的模样。

花来梦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担忧:“叔叔,你怎么了?”

还没等郭次九回应,一个充满戏谑与不屑的声音从背后冷冷传来:“还能怎么着,铁定是要变丧尸了呗。”郭次九一听便知,这是刘霸天的声音。

刘霸天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抹嘲讽,接着说道:“有啥好遮遮掩掩的,在这地儿,尸变就跟家常便饭一样,能活着才是本事。”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郭次九本就绝望的内心深处。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缓缓转过身。只见除了刘霸天和花来梦,还有花玲珑以及那个一直跟在刘霸天身边、高达两米的大汉。郭次九心中暗自思量,他们这时候来,到底是来看笑话,还是另有目的?

花来梦看着郭次九前后变化如此巨大,吓得小脸瞬间煞白,像只受惊的小鹿般不自觉地躲到花玲珑身后,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恐惧与难以置信。

郭次九看到这一幕,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自己如今模样的自卑,又有对吓到花来梦的深深愧疚。

花玲珑此前也见识过不少丧尸尸变的场景,但郭次九如今尸变后的模样,还是让她不禁心生几分畏惧。此刻的郭次九形如干尸,脸颊深陷,两颗长长的虎牙从嘴角探出,那形象宛如中国僵尸电影里厉害的僵尸,而非普通丧尸。花玲珑咽了咽口水,努力鼓起勇气,眼神中透着急切说道:“郭次九,我们这次来,是救你的。”

“救我?”郭次九冷笑一声,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眼神中满是警惕与怀疑,“早干嘛去了?想等我彻底失控,再逼我站队?你们可真会挑时候。”

刘霸天对郭次九的质问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四处扫视着郭次九改造耳洞的情形。地面上洒落着细碎的碎石,工具随意摆放。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枚刻有白衣圣堂标志的钱币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设计得确实不错,可惜咯。”说着,他听闻郭次九如此直接的对话,不禁来了兴致,目光如炬地看向郭次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刘霸天就喜欢你这种爽快性子,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没几天了,一旦变成红眼丧尸就会完全失去意识,就算幸运变成蓝眼丧尸,虽说还有些意识,但身体变化也不可逆。”

郭次九紧咬着牙,心中天人交战。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他内心虽有动摇,但仍坚定自己的决定,在没弄清这两人真实目的与品性前,绝不轻易选边站队。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挣扎,但更多的是坚定。

刘霸天见郭次九只是沉默,并未回应,便伸出脚,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地上的钱币,嘴角挂着嘲讽的笑,“黎恪那家伙也来拉拢过你吧?你没选他,要是再不选我,就只能等着尸变,然后在无尽痛苦中沦为一只没意识的怪物。”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惊得郭次九冷汗直冒。他没想到刘霸天如此直来直往,毫不掩饰,竟直接说出他心中所想。郭次九嘴唇微微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我……我还没想好。”

刘霸天听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仰头大笑,脸上满是戏谑之色,“心可真大啊你,都这时候了还没想好,简直不知死活。”笑罢,他收起戏谑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眼神紧紧盯着郭次九,仿佛要将他看穿,“我劝你别跟黎恪那废物混,他就是白衣圣堂用来试药的,做事扭扭捏捏像个娘们,根本成不了大事。面对生化人和人兽杂交族的打压,他就只会一味退让,我刘霸天最瞧不起他这副孬种样。我可不一样,我带人把敖甲那伙人兽杂交的杂种打得屁滚尿流,还缴获了不少战利品。要不是屠枭那老匹夫半路插手,我早灭了敖甲,再去收拾屠枭,之后就琢磨着怎么逃出这发酵场了,可惜就差那么一点。你要是肯服我,咱们联手一举灭敖甲和屠枭,然后逃离这里,也不是没可能。”

这话让郭次九重新打量起刘霸天,只见他满脸匪气中透着一股霸气,举手投足间确实有种能成就大事的风范。可要自己就这么轻易臣服,郭次九觉得还差点意思。他心中疑虑重重,思索片刻后,眼神带着谨慎问道:“你凭什么说我们合作就能出去?这发酵场危机四伏,各方势力错综复杂。”

“就凭你身上有地球本源碎片,跟我的不一样。”刘霸天目光灼灼地盯着郭次九,眼中闪烁着贪婪与野心,“只要你能告诉我其中变化的方法,我就能变得更强,到时候我们联手,收拾那些杂碎还不是小菜一碟。至于逃离的办法,等咱们联手之后再考虑,现在就看你怎么选了。”

郭次九心中一凛,这才明白刘霸天迟迟不对自己下手的原因,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想知道自己血祭地球本源碎片的方法。同时也知道刘霸天还没血祭碎片,这对他来说勉强算个好消息。可刘霸天这种霸气外露又有些横行霸道的行事风格,实在让郭次九放心不下。万一他得到血祭方法后,翻脸不认人,杀人灭口,夺走地球本源碎片怎么办?这么一想,郭次九觉得不告诉他反而更安全。于是,郭次九深吸一口气,再次说道,声音虽小却透着坚决:“现在……还没想好。”

花玲珑见郭次九如此倔强,急得直跺脚,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无奈,忍不住大声说道:“都这时候了,保命要紧啊,其他的以后再说,你别犯傻了!”

郭次九微微低下头,避开众人目光,心里想着早已识破刘霸天的威逼利诱和花玲珑的恩情软拉,两人配合倒是巧妙,可他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话声虽小却透着坚决:“我……还是需要考虑。”

刘霸天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狠狠瞪了郭次九一眼。他装作生气地用力踹地,飞石四溅,连黎恪送给郭次九的钱币都被石块撬飞起来。刘霸天不动声色地捡起钱币,迅速藏好,接着冷笑道:“行,让他慢慢考虑,不过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说罢,他将钱币收入怀中,大手一挥,“我们走!你死了对我来说也不见得是坏事。”

花玲珑无奈地看了郭次九一眼,带着花来梦,跟着刘霸天和那大汉离开了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