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永别

短短的时间内,任天豪的脑海里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虽然本身的真正经历和身份仍然模糊不明确,但好歹还是这偌大帝国的良民,不,准确的说是军士。

听着深秋的风轻轻拂过树梢,还有那不知姓名的老人响亮的鼾声,任天豪开始思考前面的路该怎么走。

这片树林连接着城外大山,肯定会有一些凶兽,实际上并不比遇到叛军安全。自己没受伤的全盛时期,手里又握有腰刀的情况下,并不惧怕虎狼,但现在浑身是伤,行动极其不方便,必须采取回避策略。

老人暂时躲避了危险,紧绷的心情得到了放松,浅睡中发出沉沉的鼾声,任天豪听着听着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思绪正飘飞在对前路的思索中。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打破了夜的宁静。那声音仿佛来自幽深地狱的咆哮,透着无尽的森然与凶猛,带着凝聚了褐色血印的腥湿,又仿佛是对生命的最高裁决。任天豪心中暗叫不好,几乎是瞬间,他强忍着浑身伤痛,迅速抽出腰间的刀,警惕地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半夜升起的弯月挂在树梢,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在地上形成一片片诡异的光影。一只身形庞大的白额吊睛猛虎,正迈着矫健而又充满压迫感的步伐缓缓走来。这巨兽正值壮年,四肢彪悍,浑身透着死亡气息,它的气场甚至笼罩着周围一大片区域。它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宛如两团鬼火,死死地锁定了任天豪和熟睡中的老人。

任天豪深知自己如今的状况,浑身带伤,行动不便,根本无法与这凶猛的野兽正面对抗。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人遇害,心中一横,他压低身子,将刀紧紧握在手中,试图以自己的存在吸引老虎的注意,引它远离老人。

然而,猛虎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并未如他所愿率先攻击他。就在任天豪分神的瞬间,老虎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了正在酣睡的老人。老人在睡梦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刚睁开眼,便看到一张血盆大口扑面而来,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便被老虎狠狠咬住了右肩。一般老虎攻击都会采取锁喉技,但不知是因为受到任天豪的干扰还是它有意如此。真是一头诡异的野兽。

任天豪见状,心急如焚,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不顾一切地冲向老虎,挥刀朝着老虎的后背砍去。老虎吃痛,松开老人,转身扑向任天豪。任天豪侧身一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老虎这致命的一扑,但还是被老虎的爪子擦过手臂,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

此时的老人,已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上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大片土地。任天豪看着老人,心中满是悲戚与自责。他知道,老人已经活不了了,在这残酷的乱世,生命竟是如此脆弱。

老虎再次向任天豪扑来,他咬紧牙关,握紧手中的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即便死,也要和这畜生拼个鱼死网破。然而,他也清楚,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胜算微乎其微。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任天豪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画面,那些关于自己模糊的记忆片段似乎在这紧张的瞬间更加清晰了几分,可他却无暇顾及,眼前的危机才是最迫在眉睫的难题,他必须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为自己在这绝境中寻求一线生机。

虽然这头老虎凶猛而狡诈,任天豪也不是无名之辈,借着大大小小的树木与其周旋。

任天豪深知,以目前的身体状况,武力值已经下降到了危险水平,自己眼下唯一的生机,便是利用这片树林复杂的地形与这头凶猛狡诈的老虎周旋,逐渐消耗其锐气和体力。自己的体力也有限,看谁先熬不住,看人和兽谁的意志力更强。老虎咆哮着,一次次向他扑来,每一次扑击都带着千钧之力,若非借助身旁树木躲避,他早已命丧虎口。

只见老虎高高跃起,锋利的爪子朝着任天豪抓去。任天豪侧身一闪,躲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后。老虎的爪子深深嵌入树干,一时间竟难以拔出。任天豪瞅准这个间隙,迅速绕到老虎身后,挥起腰刀,朝着老虎的后腿狠狠砍去。老虎吃痛,发出一声怒吼,奋力挣脱树干,转身扑向任天豪。

任天豪灵活地穿梭在树林间,借助树木的阻挡,让老虎的攻击屡屡落空。他深知,自己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每一次躲避和反击都要耗费巨大的体力,必须利用地形之利和手中钢刀速战速决,否则一旦体力耗尽,必死无疑。

又一次,老虎看准任天豪躲避时的一个小失误,猛地扑了过去。任天豪躲闪不及,被老虎的前爪扫中肩膀,整个人摔倒在地。老虎趁势压了上来,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任天豪的脖颈咬去。千钧一发之际,任天豪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腰刀直直插入老虎的口中。老虎痛得疯狂甩头,任天豪死死握住刀柄,任由老虎如何挣扎也不松手。

鲜血从老虎口中不断涌出,滴落在任天豪脸上、身上。老虎的动作渐渐迟缓,最终,随着一声低沉的嘶吼,它重重地倒在任天豪身旁,抽搐几下后,没了动静。

任天豪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喜悦与伤痛交织在一起。他缓缓起身,望着一旁已死去的老人,心中满是悲凉。

任天豪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周身伤痛,弯腰从老虎口中拔出那把已被鲜血染红的腰刀。刀身之上,殷红的血顺着刀刃缓缓滑落,滴在满是泥泞的地面上,迅速与泥土融为一体。他凝视着手中的刀,仿佛从这冰冷的钢铁中汲取到了力量。

他蹒跚着走向老人的遗体,轻轻合上老人那尚未瞑目的双眼,低声说道:“老人家,您安息吧。这世道虽残酷,但我定会为您,为这乱世中无数如您一般的苦难之人讨个公道。”说罢,他转身环顾四周,这片曾给予他们短暂庇护的树林,此刻已被鲜血与死亡笼罩。

永别了,一条残缺的生命在这乱世之中,如草芥、如蝼蚁,庙堂上的高官正忙着勾心斗角,怎会在意?生命如风中残烛,说灭就灭。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脚步,还有未知的前路在等待着他,他必须带着这份对生命的敬畏和活下去的信念,继续前行,去寻找自己模糊中隐藏的身世,去探寻这乱世背后的真相。自己的命运不要去依靠老天,更不要去幻想那腐朽落后的昏庸朝堂。只有去斗争、去抗击,只有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任天豪深知,自己接下来的路将充满荆棘。他对自己的身世模糊认知有限,仿佛置身于一团迷雾之中,每前进一步都可能踏入未知的危险。然而,刚刚与老虎殊死搏斗所激发的勇气与斗志,如同火焰般在他心中熊熊燃烧,驱散了那如影随形的迷茫与恐惧。

“腐朽的朝堂只知争权夺利,根本不会在意百姓的死活。”任天豪心中暗自思忖,“若想改变这一切,我只能靠自己。”他将腰刀插入腰间,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树林外走去。

弯月挂在半空,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天边泛起了一丝微光,那是黎明前的曙光,虽微弱,却给人以希望。任天豪望着那缕曙光,心中默念:“这乱世,我定要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不会退缩。我命由我不由天!”他的身影在曙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坚毅,一步一步,迈向那未知却又充满挑战的未来。